第十章宋明理学的政治思想
宋明理学的政治思想
理学思潮兴起于北宋。唐末到五代的长年,使封建统治者赖以生存的伦纪纲常遭到很大的冲击和破坏。特别是五代时期,士风日下,士人多谋官利,不讲名节。五代的权力更迭更是臣弑君。这些政治行为严重地背离了儒家“君君、臣臣”训典,重振纲纪成为大宋王朝谋求长治久安的关键所在。可是,宋以来,国势羸弱,内外交困。一些有识之士,为了扭转局面,积极谋求改革和调整,但实践的结果大多是大党争的漩涡中遭到灭顶之灾。
在这样的形势下,一些士人关心时政,深为宋王朝的前途担忧。他们从研习学术的角度出发,试图建立一种较之汉唐儒学更为完善的政治学说,用以规范人心,重振纲纪,为君主政治的永久运转建立永恒法则。正如理学家张载所言:“为天地立志,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于是乎理学应运而生。
另外,从学术文化的角度看,唐中期以来的疑经惑古之风和佛、道之学的兴盛,为理学的形成提供了条件。汉唐经学长于训诂,学者讲求固守师说,尤重家法,使儒学日益走向繁琐和僵化。唐中期以后,学界“疑古”风起,至宋更炽。人们由“舍传求经”而至“易经”。王安石执政时,推行“新法”,研讲道德性命之学,天下震动。他用义理解经,作《三经新义》,用以科考取士,废除“先儒传注”。致使义理之学大兴,逐渐取代了训诂之学,从而为理学的兴起创造了条件。
再者,唐以来,佛、道之学广泛发展,一些士人出入佛老。他们叹服佛、道理论之精深,对佛学尤为折服,誉之“尽极乎高深”,“皆极精巧”。故而对佛、道之学的某些论证方式和思想进行有条件地吸收,融入传统儒学之中,蕴育出“本以儒学、兼融佛、道”
的新思潮。
理学在宋代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北宋、南宋两个时期,一些理学基本概念,如太极、性命、天理、人欲、存理灭欲、理一分殊等相继提出,出现了濂学(周敦颐)、关学(张载)、洛学(二程)等重要学派,理学思想体系初具规模。这一时期的著名的理学家有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邵雍(象数学),合称“北宋五子”。
南宋是理学发展的鼎盛时期,理学思想体系趋于完善。这一时期理学的发展有三个特点:
一是出现了理学思想的集大成者,以朱熹的闽学为代表。理学经朱子的精心梳理,基本克服了北宋五子各自理论上的矛盾和粗疏之处,为理学上升为统治思想准备了条件。
二是理学思潮向着纵深发展,出现了陆九渊的心学派。经明代王守仁继续创建,“心学”成为理学思潮中一个重要分支。
三是这一时期理学大师辈出,学派甚多,各学派之间还时有交流和讨论。或书信往还,或当面诘辩,如著名的朱陆“鹅湖之会”。学术交流促进了理学蓬勃发展。南宋时期著名的理学家有胡安国、胡宏、吕祖谦、张、朱熹、陆九渊等。其中以朱陆的学术地位最为重要。
名词解释:
理学:宋元明清时期的哲学思潮。又称道学。它产生于北宋,盛行于南宋与元、明
时代,清中期以后逐渐衰落,但其影响一直延续到近代。广义的理学,泛指以讨论天
道性命问题为中心的整个哲学思潮,包括各种不同学派;狭义的理学,专指程颢、程颐、朱熹为代表的以理为最高范畴的学说,即程朱理学。理学是北宋以后社会经济政治发展的理论表现,是中国古代哲学长期发展的结果,特别是批判佛、道哲学的直接产物。理学在中国哲学史上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它持续时间很长,社会影响很大,讨论的问题也十分广泛。
张载
一、张载简介
张载(1020-1077),北宋哲学家,理学创始人之一,张载和他的弟子多是陕西关中人,故其学派被称为“关学”。字子厚,大梁(今河南开封)人,徙家凤翔郿县(今陕西眉县)横渠镇,学者称横渠先生。
张载从小天资聪明,少年丧父,使他成熟较早,当时西夏常对西部边境侵扰,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初,西夏入侵,庆历四年(1044)十月议和。朝廷向西夏“赐”绢、银和茶叶等大量物资。这些国家大事对“少喜谈兵”的年仅21岁的张载刺激极大,他就向当时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主持西北防务的范仲淹上书,陈述自己的见解和意见,打算组织民团去夺回被西夏侵占的洮西失地,为国家建功立业,博取功名。范在延州(今延安)军府召见了他,张载谈论军事边防,保卫家乡,收复失地的打算得到了范的热情赞扬,认为张载可成大器,劝他道:“儒家自有名教,何事于兵。”意思是说你作为儒生,一定可成大器,不须去研究军事,而勉励他去读《中庸》,在儒学上下功夫。张载听从了范的劝告,回家刻苦攻读《中庸》,仍感不满意。于是遍读佛学、道家之书,觉得这些书籍都不能实现自己的宏伟抱负,又回到儒家学说上来,经过十多年的攻读,终于悟出了儒、佛、道互补,互相联系的道理,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学说体系。
仁宗嘉祐二年(1057)三十八岁的张载赴汴京(开封)应考,时值欧阳修主考,张载与苏轼、苏辙兄弟同登进士。张载中进士后,先后任祁州司法参军,云岩县令著作佐郎等职。
宋神宗熙宁二年(1069),受到宋神宗重用,调入京都,被任命为崇文院校书。当时王安石执政变法,想得到张载的支持。有一天见到张载对他说:“朝廷正要推行新法,恐怕不能胜任,想请你帮忙,你愿意吗?”张载回答说:“朝廷将大有为,天下之士愿与下风,若与人为善,则孰敢不尽!如教与人追琢,则人亦故有不能。”张载一面赞同政治家应大有作为,但又含蓄地拒绝参与新政的行为,遂渐引起了王安石的反感。张载拟辞去崇文院校书职务,未获批准。不久被派往浙东明州(今浙江省宁波)审理苗振贪污案,案件办毕回朝。此时张载之弟监察御史张戬因反对王安石变法,与王安石发生激烈冲突,被贬知县(今湖北江陵),张载估计自己要受到株连,于是辞官回到横渠。
张载回到横渠后,依靠家中数百亩薄田生活,整日讲学读书,在这期间,他写下了大量著作,对自己一生的学术成就进行了总结,并亲自带领学生进行恢复古礼和井田制两项实践。
熙宁十年(1077),神宗召张载回京任职。此时张载正患肺病,为借此机会施行他的政治理想和主张,便带病入京。途中去世,享年58岁。张载的一生,两被召晋,三历外仕,著书立说,终身清贫。死后贫无以殓。在长安的学生闻讯赶来,才得以买棺成殓,
护柩回到横渠。
二、张载的政治思想
1、政治思想的理论基础
气一元论的唯物主义自然观是张载政治思想的理论基础。张载提出了以\"气\"为核心的宇宙结构说。他认为世界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是看得见的万物,一部分是看不见的,而两部分都是由\"气\"组成的。\"气\"有两种存在方式,一种是凝聚,一种是消散。凝聚时就成为万物,通过光、色显现出形体,使人能看到。散则成为虚空,无光无色。但是,凝聚只是一种暂时的状态,而消散也不是消失得没有此物,只不过是人们的肉眼看不到而已。他用\"太虚\"表示\"气\"的消散状态,这是本来的原始状态,\"气\"是\"太虚\"与万物的合称。
他认为“太虚者,气之体”。气是太虚的具体形态,太虚是气的原初形式,所以说“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世间万物都是某种存在,既是存在,就有具体形态或形状,而具体的形态(状)都是由气凝聚而成,这就叫“凡可状,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气也。”“气”与“太虚”的关系有如水之与冰,“气之聚散于太虚,犹冰凝释于水”。“太虚即气”遂成为天地万物的本原。
张载认为,世界万物都是由“气”构成的,人是得清气所成的,其它物质是得浊气所成。人和万物同出一源。因此,人就具备“天地之性”,而且人的天地之性是至善的。同时,人又具备“气质之性”,它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天地之性”是一般人所不充分具备的圣人之性,是“天理”的体现,“气质之性”是人们与生俱来的自然性,即人的一种生物本能和生理要求,如果经常自我反省,不断学习社会规范,就可清除自己的“气质之性”,而保存“天地之性”。
事实上,张载继承了孟子的性善理论,认为\"天性\"从开始时是至善至美的,但最终能否达到至善的境地,还在于后天的自我努力。对于人的欲望,他认为不全是恶的,在一定范围内是合理的,这是符合\"天理\"的,如果过分了,就是\"人欲\",应该克制、消灭。他提
倡\"立天理\"、\"灭人欲\",后来也被朱熹发挥成\"存天理,灭人欲\",朱熹对于\"天理\"和\"人欲\"的区别很清楚:吃饭就是天理,要吃美味佳肴就是人欲。理学思想中安于现状,保守的特点从这方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这就是后来五四新文化运动抨击儒家思想时的主要攻击点之一,也是我们现在应该从思想中剔除的因素。
2、张载政治思想的主要内容
(1)“仁道及人”的民本思想
张载的政治抱负可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这四句话被当代哲学家冯友兰概括为“横渠四句”。2006年9月,时任总理的在出访欧洲前夕接受外国记者采访时,曾引用这句话来表达自己的心迹。
(2)“井地治天下”的均平思想
为解决民众的疾苦,在民本思想的基础上,张载提出了“井地治天下”的均平思想,想以此来解决北宋时期的土地问题。
张载认为,“三代”之制中,主要的有三种制度:井田、封建(分封制)和肉刑。张载认为,三者之中最重要的是井田。井田的最大的优越性是“均平”。他说:“治天下不由井地,终无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
张载认为,行井田并不困难,只须“朝廷出一令,可以不笞一人而定。”皇帝下一命令,将天下土地收为国有,然后测量,把土地分成棋盘式的小块,每小块一百亩,每一个
农民分给一块。这样,自己没有耕地的农民都有了自己的耕田,他们自然拥护这种。原来的地主失去了田地,但皇帝可以封他们为一个地方的“田官”,即使对一个很大的地主,也可封他一个五十里大的国,这就超过他原有的土地了。其他地主,随其所有土地的多少,封他们或大或小的官,使他们在他们受封的范围内,征收租税。这使原来的富者都“不失故物”、“不失其为富”。他们所收的租税,以土地生产的十分之一为限,这比他们原来收自佃户的要少一些,但是这种办法既然得到农民的拥护,他们也只得拥护。
评价:主张井田,并不是要回复到周代去,而是想借此解决因土地兼并造成的不均问题。目的是防止官僚大地主的土地兼并,具有进步意义。但是只不过是一种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二程
一、二程简介
二程即程颢、程颐,是亲兄弟,世称二程,他们在中国儒学思想发展史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是中国儒学第二次复兴的主要骨干人物。由于二程的思想十分接近,生活经历大体相同,一般学术史和评价对他们的学术思想亦很少作分别介绍。二程十五、六岁时,受学于理学创始人周敦颐,是宋代重要的理学家。因二程兄弟长期讲学于洛阳,故世称其学为“洛学”。
程颢,字伯淳,人称明道先生,程颐,字正叔,又称伊川先生,河南府(今河南洛阳)人。二程兄弟自幼熟读圣贤之书。《宋史·道学传》说:“程颢自十五六时,与弟颐闻汝南周敦颐论学,遂厌科举之习,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滥于诸家,出人于老释者几十年,反求诸六经而后得之,秦汉以来,未有臻斯学者。”后来,兄弟二人终于成一代儒学大师,
受到各地士人的尊崇,纷纷拜师于其门下。二人不仅竭尽全力为之传道受业,并开创了自己的学派——洛学。
二程学说的核心是“天理”论。程颢说:“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贴出来。”天理是二程的最高哲学范畴,天理在二程,一般称之为“理”。理的概念,早在韩非就提出了,和二程同时的张载、周敦颐、邵雍都提出了“理”的概念,但他们所讲的“理”还不具有最高范畴的意义,只有二程才把“理”上升为其思想体系中的最高范畴。
第一,理是超时空的,完满的精神实体。二程说:“天理云者,这个道理,更有甚穷已?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得之,故大行不加,穷居不损,这上头来,更怎生说得
存亡加减?这元无稍欠,万理具备。”说明理是不以人为转移的永恒存在,它无比完满,“元无稍欠”,没有存亡加减,也不受时间上今与古的,更不因社会治乱和人的意志而改变。
第二,理是世界万物的总根源。二程把具有精神属性的“理”视为宇宙万物之根本和总根源。他们说:“理者实也,本也。”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能从那里来。”又说:“理则天下只有一个,故推之而四海皆准。”他们断言,万物都是从理中派生和推衍出来的,所以是宇宙万物的总根源。
第三,理是自然和社会的最高法则。二程的“理”或“道”包含着规律或法则的意义。他们说:“天下之物,皆可以理照。有物必有则,一物统有一理。”“万物皆有理,顺之则易,逆之则难,多循其理,何劳于己力!”这是说,由于“当然之则”的理,“顺之则易,逆之则难”。对事物之中的这种客观法则,人们必须遵循。这个观点无疑是二程唯心主义体系中同辩证法相符合的合理成分。
此外,二程还比较全面地揭示了事物的对立统一关系,提出了“万物莫不有对”和“理必有待”的合理命题。程颐说:“万物莫不有对,一阴一阳,一善一恶,阳长则阴消,善增则恶减。”“道无对,有阳则有阴,有善则有恶,有是则有非,无一亦无三。”认为天地万物都处于相互对立、彼消此长的关系之中。
程颐还说:“理必有对待,生生之本也。有上则有下,有此则有彼,有质则有文,一不,二则为文。非知道者,熟能识之?”“有对”、“有待”是二程表示事物之间以及事物内部对立关系的范畴。他们认为,事物之间的对立关系,是一种普遍的法则,由于对立事物的相互作用,才推动了事物的变易和发展。断言“对待”是“生生之本”肯定了事物的“交易”,肯定一切事物都是变易的。
程颐说:“随时交易,乃常道也。”“天理生生,相续不息。”事物之所以不断地新陈代谢、生生不息,乃自然之常道。这些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事物发展变化的法则,是合理的思想。
然而,二程所讲的发展变化,是指循环式的运动,而不是螺旋式的上升。如程颐说:“天下之理未有不动而恒者也。动则终而复始,所以恒而不穷。”“动则终而复始”的说法,反映了二程发展观上的循环论思想。所以他们虽然讲变化、发展,最终仍归于形而上学。特别是表现于伦理观上,他们坚持说:“父子君臣,天下之定理,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封建的等级秩序和伦理关系定位不易,永远不变。
第四,“理”是封建伦理道德之总称。周敦颐的“礼,理也”一说,被二程进一步发展了,他们把封建道德原则和封建的等级制度概称为“天理”,也就是说,把封建制度及其作为这种制度的人的行为规范,提升到宇宙本体的“理”的高度,认为如果谁违反了它,也就违背了“天理”。他们说:“理即是礼也。”封建等级制度,君臣、父子、夫妇之别,
就是理。二程说:“天地之间,无所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所在亲,即君臣而君臣所在严,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上下之分,尊卑之义,理之为也,礼之本也。”君臣、父子、长幼、夫妇等上下、尊卑关系,只用一个“理”字概括。在这些关系中,人们只能各安其位,各尽其事,一切视、听、言、动都只能按照封建的伦理道德行事,这才合于“理”的要求。
上述思想,具有十分明显的政治意义,它为高度集中的集权政治提供了可靠的理论依据,并且成为整个后期封建社会统治者的政治思想基础,在很长的一个历史时期起到
了维护封建制度的消极作用。综所述,二程的“理”的诸多内容,涉及到自然、社会、伦理等多个方面,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合理成分。但从根本上看,他们混淆了自然与社会的界限,从而把自然道德化,把封建伦理绝对化、永恒化,都是为巩固封建主义服务。
(2)“格物致知”的认识论和修养论
“格物致知”论是二程的认识论和道德伦。道学家的道德修养论同他们的认识论是联系在一起的。因为他们认为认识的目的在于明理,明理的目的在于切实地进行道德修养。
“格物致知”一词,源于《礼记·大学》。二程说:“《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德之门也”。《大学》的第一章说:“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程颐说:“人之学,莫大于知本末终始。致知格物,则所谓本也,始也;治天下国家,所谓末也,终也。治天下国家必本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者,无之。”这就是说,格物致知是根本,是基础,治国平天下是在此基础上的发展,也是最终的目的。
什么是“格物致知”?二程说:“格犹穷也,物犹理也,若日穷其理云尔。穷理然后
足以致知,不穷则不能致也。”又说:“格至也,言穷尽物理也。”据此,二程把“格物”直接了当地解释为“穷理”。
如何格物穷理?他们认为,“知”是人们心中本来所固有的,只要于心上反省内求,即可认识一切真理。程颢说:“只心便是天,尽之便知性,知性便知天。当处认取,不可外求。”又说:“穷理尽性至命,只是一事。才穷理,便尽性,才尽性,便至命”,所以只能向内用功,不需向外探求。因为天人是一体的,心、性、命、天紧密相联,天理本来就存在于心中,故不须外求。
二程更明白地说:“致知在格物,非由外烁我也,我固有之也。”又说:“知者吾之所固有。”他们释“物”为“理”,认为心外之理和心中之理一致。因此,“格物致知”的方法只是向内探求,只要使心中之理发扬光大,就可以穷尽天地之理了。
那么,为什么还须格物?在二程看来,心中固有之知是潜在的,要这种潜在的固有之知显现出来,并使之发扬光大,就要经过“格物”的工夫。二程说:“知者,吾之所固有,然不致则不能得之,而致之必有道,故曰:‘致知在格物’。”
怎样去格物呢?二程说:“穷理亦多方,或读书讲明义理,或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事接物而处其当,皆穷理也。”这就是说,穷理的方法包括读书明理,评论古今人物的是非,对人接物处理得当等方面,这里一点也没涉及到改造自然的实践,这说明他们在认识论上,也基本上是唯心论者。
程颐倒是说过,穷理需要一件一件地进行研究,积累多了,就会脱然贯通。他说:“须是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这说明,他在认识过程论上,就有从量的积累到质的飞跃这一思想,然而,他的这种贯通并不是归纳,也不是
科学的抽象,而是直觉思维中的脱然觉悟,同佛教禅宗的“顿悟”是一致的。
不过,二程的认识论也不全是唯心主义的先验论,其中还包含了一些合理因素,这主要表现于他们对“闻见之知”的承认。二程把认识分为“闻见之知”和“德性之知”两个层次。
什么是“闻见之知”?二程说:“闻见之知非德性之知,物交物则知之,非内也,
今之所谓博物多能者是也。德性之知,不假闻见。”这就是说,闻见之知是人的感官与外界事物相接触(物交物)而得到的知识,程颐说:“闻见博而智皆明”,强调要多去掌握“闻见之知,还强调多去学习前人的经验,认为只有这样,才可使人从迷到悟、从愚到智。
二程的格物致知论,同他们的道德修养论虽然不可分开,但其认识论并不是其修养论的全部,如说:“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有人问二程:“进修之术何先?”程颐答曰:“莫先于正心、诚意。诚意在致知,致知在格物。”由此可见,格物致知在他们那里虽然是涵养的基本功,但二者仍有区别。格物致知固然是把握“天理”的基本途径,但要从正心、诚意、修身做起。故二程说:“学者不必远求,近取诸身,只明人理,敬而已矣。”从根本上讲,是要通过内心的反省来体验天理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必须做到“存天理,灭人欲”,才能回复到人的“至善”的本性。二程说:“性即理也。”因为在二程看来,人生来就禀受了“天理之性”,同时也禀受了“气质之性”,他们所禀受的“气”有清、浊之分,因而其性有善、恶之分,恶的方面表现为“人欲”,善的方面表现为“天理”,只要通过认真修养,做到“存理去欲”,就可以变为至善的圣人。然而,对普通人来说,所谓“存理去欲”,就是要求他们按照封建的纲常
伦理、道德准协事,这就是“存天理”;去掉一切不符合于这一要求的“私欲”,这就是“灭人欲”,只有“存理去欲”才能当好封建主义的顺民。上述理论,无疑是二程思想中的糟粕。
二、政治思想的主要内容
1、“仁为王道之本”的仁政思想
君主修德以正心,必须通过一定的形式表现出来,否则“有其心无其政,是谓徒善”。(《孟子》)这种就是“仁政”。二程说:“王道之本,仁也。”仁是传统儒学的最高道德范畴,理学诸子又将仁提升到天地万物的道德本原地位。二程说:“若夫至仁,则天地为一身,而天地之间,品物万形为四肢百体。夫人岂有四肢百体而不爱才哉。”因此,仁政是最理想的治民。仁政的精髓是“仁心”,“即爱人之心也”(孟子)。爱人的方式仍然是儒学传统的“由己及人”。张载说:“仁道有本,近譬诸身,推以及人,乃其方也。”仁心在上表现为“爱民如子”、“平易近民”。
2、“以顺民心为本”的民本思想
在如何看待民众的问题上,二程的有些思想是进步的。他们认为,治理国家必须“明民”,必须顺乎民情,不可违反民情。程颐说:“民可明也,不可愚也;民可教也,不可威也。民可顺也,不可强也;民可使也,不可欺也。”有人问程颐,孔子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圣人非不欲民知之也”,圣人设教希望达到家喻户晓,但是“圣人但能使天下由之耳,安能使人人尽知之?……若曰圣人不使民知,岂圣人之心?”圣人希望人人都受到教化,但实际上做不到这种程度,也就只能“使天下由之”了。那种“不使民知”的愚民,不过是“后世朝三暮四之术”。其实,这种解
释不过是程颐之意,并非孔子原意,这也是宋代新儒学即“道学”的一大特点。
在明民的同时,还必须顺民情。程颐指出:“人情莫不乐利,圣政为能使民。……厥惟生民,各有常职;劳而获养,则乐服其事;勤而无利,则重烦其力。”人情都是以取得利益为乐的,千万不要以为“民之冥而无知”,也千万不要认为“农之劳而不务”,要
承认人之情是“趋其利则虽劳而乐,害其事则虽冥而惧”的事实。他们还说:“事事物物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只有顺乎民情,才能使人们各得其所,才能“教化行,风俗美”。
3、“以立志为本”的君道观
理学诸子把治平天下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君主一人。在他们看来,君主个人品行是治乱兴衰的根本动因。所以,认为封建社会的君主立身处世非常重要。君道观就是封建君主立身处世的准则。二程认为:君道“以立志为本,君志立而天下治矣。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可必信,先王之治可必行。”实际上就是强调,君主要以立志作为根本。所谓立志,就是心要至诚,以道自任,也就是信守圣人之训,实行先王之治,严格遵守封建统治阶级的根本原则,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封建国家的长治久安。殊不知,在君主条件下,这只能是一厢情愿。
4、“以择任贤俊为本”的人才观
二程也认识到人才的重要性。他们说:“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但恨人不能尽用天下之才,此其不能大治。”国家不能得以大治,不是因为当世无人才,而是由于不能尽用人才。
二程认为,社会上君子小人并存、善人与恶人同在。即使是尧舜之世,也是如此,只是“以其有教,虽欲为恶,不能成其恶也。”君子与小人的比例关系决定了社会的治与不治:“闪分君子则治,六分小人则乱。七分君子则大治,七分小人则大乱。”
国家要实现“治”,就要以择任贤俊为本。首先提出了择贤的标准,他们提出“五帝、三王、周公、孔子治天下之道”,以正宗的道统为标准,也就是择任符合封建正统思想的人才。
至于如何择贤,他们提出“贤者在位,能者在职”。
5、“仁义未尝不利”的义利统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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