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传
知道徐文长这个人,是从一些传说,一些奇文轶事中,知道他的异乎常人的聪明,以及他的狂放不羁。后来读书的时候有美术欣赏课,老师让我们欣赏很多名家的大作,其中就有徐文长的书画作品。前段时间在央视举办的青歌赛上,有一位选手抽到一题:青藤是谁。我只觉得这名字熟悉,但根本想不起来是谁,非常惭愧。
《徐渭传》的作者王家诚是一位画家、作家、美术教育家,曾经看过他写的《郑板桥传》。作者以艺术家的眼光诠释徐渭本人对于各门艺术的理解,更以大量客观史料为佐证,分析徐渭的诗、书、文、画作品,使读者如同走进艺术家的内心,如同置身于几百年前徐渭下笔挥毫的情景之中。看王家诚的书,我感到自己的古文功底太薄弱了, 很多地方作者运用的都是原文,尤其是史料的记载,能读通就已经颇费一番心思了,要全部理解,就更困难了。因此,我只看了个大概,囫囵吞枣了。
汤显祖对徐文长的赞美古今罕见,“《四声猿》乃词场飞将,辄为之唱演数通;安得生致文长,自拔其舌!”。汤显祖要拔徐文长的舌头,无独有偶,明末书画家周亮工见到文长花卉长卷,爱妒交加,竟要砍断徐文长的手腕。
“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的郑板桥嬉笑怒骂、睥睨千古,但他对徐文长的艺术造诣无比尊崇,在一枚图章上刻着:“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
齐白石对于徐文长也是推崇备至,有诗为证:“青藤雪个逾凡胎,
老否衰年别有才;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
徐渭认为读书主要在于自己心中的领会,以求贯通、适于身体力行而已。这也就是他从游之后,自觉思想学识都有进展的原因。再以诗而论,他对季本言简意赅,直透诗经精髓的说法,极为钦佩。 徐文长执笔撰《镇海楼记》的三十九年盛夏,年仅五十四岁的知友唐顺之,卒于泰州的舟中。唐顺之的古文修养独步当代,在众人眼中,仅徐文长差可比拟。他的抗倭保疆的策略,令胡宗宪叹服不已,可惜壮志未酬,已归道山。他对徐文长的知赏,使后者无时或忘。 知音之丧、八次科场受挫,使得徐文长原本时轻时重的精神症状突然加剧。他自谓“崇渐喝喝”,别人特跟着穿凿附会。有关徐文长的许多不经之谈,大约都肇于此。
胡宗宪对于徐文长分外赏识,叱咤一时的胡少保含冤而死的消息传来,徐文长痛彻心扉,长歌当哭,挥泪疾书《十白赋》。五年多的戎墓生涯,无论何事,只要徐文长稍稍提及,胡宗宪必加正视。胡宗宪对徐文长的宠信也招来了太多的嫉妒,无意间树了很多敌人。在胡氏势衰人亡之后,形成了庞大的阴影,一步步向徐文长进逼,意欲落井下石。
重重危困,积压多时的悲愤,以及对现实的无力感,勾起了徐文长的宿疾。胀痛欲裂的脑风,各种声音、幻影,在他心中日夜萦绕、煎熬,这才有了徐文长亲自撰写墓志铭,此后九死九生的自杀经历。并且自杀的手法异常惨烈,尤其是以巨钉刺耳,令闻者悚然。徐文长此时因疾而自戕,心中了无恐惧。后因杀妇入狱,初时感到时光缓慢得
仿佛停滞了一般,更害怕秋天决囚时期的到来。当求助无门时,他也想通了,倘若死刑无可避免,与其哀叹待毙,不如以有限的时间著书立说,免得临刑再叹“广陵散从此绝矣”。《徐文长集》、《注参同契》等就是那一时期的著作。
徐文长有两个儿子,都没能成大器。我想对于长子徐枚,那是他挚爱的发妻潘氏所生,徐枚两岁变失去了母亲,徐文长对于长子自是纵容一些,导致日后性情越来越乖戾,不善孝道,不务正途。对于次子徐枳,徐文长总觉愧对于他吧,因他亲手杀了他的母亲,虽入狱洗涤,但终不能洗却心中的愧疚,所以对次子不仅纵容了,愈加不予管束。好在徐枳并不过多责怪父亲的无心之错,但他也和哥哥一样不爱读书,令满腹经纶的徐文长心灰意冷。
晚年的徐文长生活无着,常以书画换米和酒。世间三教九流,他自己也分不清该归于何流,他是无流不入,而又不入一流。贫和病往往有着不解之缘,徐文长辟谷,不免使他的身体更加羸弱。国事、家事,事事让他感伤悲哀。穷困潦倒、百病缠身,让他常常自喻为杜甫。 徐文长对于诗文书画,无一不精。他自评是“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梅国祯认为徐文长是“病奇于人,人奇于诗,诗奇于字,字奇于文,文奇于画”。袁宏道则认定文长各类艺术上的成就,无之不奇,也就是无分轩轾。学者认为,徐文长的诗文气格近于苏东坡,书法风格则集苏东坡的苍老、米芾的奔放洒脱、赵孟頫的姿媚于一炉。 徐文长是个悲剧性的人物。“不惜歌者苦,但悲知音稀!”袁宏道、吴昌硕、冯其庸等等历代徐文长知音,对他崇拜敬仰,钻研他的学术
生平,这位悲剧英雄,艺坛怪杰,该含笑九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