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琐碎
很多话,埋藏在我心里已许久了,像慢慢积攒的泉水,聚集到一定的时候,便会澎涌而出。我亦想将我内心的所思所感倾泻出来,已便纪念穿插于这一段已流逝岁月的心绪。
我出生于一个四口之家,自小就在偏远的乡村长大。父母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虽然清贫拮据,却也安宁自在,别有一番惬意。只是如此静谧的时光随着我与哥哥的长大,随着我们童年的远去亦消失不见。我和哥哥先后到了求学的年龄,父母不希望我们重蹈他们的覆辙,留守在贫穷落后的农村一辈子,唯一的途径就是供我们读书,他们知道,只有脚踏实地一步步把我们送往大学,才有出头之日。年幼的我们,亦深谙此理,于是我们很努力,很奋力的读书,为自己,更为父母可以不用因为贫穷而遭受世人的白眼与蔑视。
哥哥大我五岁,我读小学一年级,哥哥就已就读毕业班了,也只有在小学阶段,我和哥哥才同校。我们上学都晚,那个时候还没有幼儿园,但有一个类似于幼儿园的学前班,我和哥哥都跳过学前班直奔一年级。我们每年的学费都赊欠着,直到秋收,粮食卖了好价钱,我们的学费才能补上。不仅学费是这样,平时的油米材盐之类的生活开销都要等到秋收之后才还清。依然记得我读一年级的那年,因为气候干旱的缘故,所种粮食只够家人的温饱,家里可以说是零收入,入不敷出。我的学费也就一直没有着落,我的班主任是一个缺乏同情心和耐心的老师,他天天找我要学费,我只能敷衍,一拖再拖。后来,我的老师终于忍不住打了我,并扬言如再不交学费,就天天一阵打骂。那个时候,老师打骂学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也就慢慢习惯了,因为我没有办法,我的父母也只能这样了。而哥哥因为交不出学费,都不敢去学校……所幸,我和哥哥很争气,成绩还不错。这是我们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了。父母因此也很欣慰,再苦再累,至少未来是有无限希望的,每每想到此,父母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
后来,哥哥去乡里读初中。哥哥是以非常优秀的成绩进去的,初中开始要学习一门全新的课程——英语。刚开始,哥哥学得很吃力,与那些来自乡镇有英语基础的同学相比,哥哥落了好远,总分、排名亦因此直线下降。面对此种景况,哥哥开始了拼命式的学习。每天除
了正常的课堂学习之外,将所有的时间都充分利用起来,每晚在晚自习结束熄灯之后,依然点秉烛夜读,在烛光闪烁的微光里,摇曳着哥哥埋头苦读的身影,偌大的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残弱的烛光和哥哥孑然一身的孤独,还有窗外漫天的星空陪伴着他。每个周末,是学校放假的日子,当所有同学都欢呼雀跃地奔向家的方向,哥哥还是选择一个人留下,继续徜徉在英语的世界里而不觉自苦。而在家里,我们都在耐心等待哥哥的归来,却久久未见哥哥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我们的心情由开始的期待逐渐转化为担心、焦急,最后终于按耐不住了,父亲亲自去学校跑了一趟。当时正直寒冬时节,天空里飘着漫天的飞雪,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静谧与圣洁。当父亲赶到学校时,哥哥带着满身的疲倦正从教室里走出来,打开 已被雪花覆盖的水龙头,冰凉得将要冻结的自来水在哥哥的手指之间上下飞跃,冻红了哥哥的手与脸,也清醒了哥哥的大脑。雪依然在下,父亲看到雪花弥漫中哥哥朦胧的身影,心里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感动,是心疼,更多的是愧疚……
经过奋力拼搏,哥哥的英语成绩有了飞快的提升,几乎每次考试都能够接近满分,哥哥又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第一。小时候的我一直以哥哥为榜样、骄傲、自豪。我从哥哥的身上看到了我们家的希望,我总认为,具备了哥哥那样不畏一切艰辛拦阻而全然忘我的奋斗,又有什么可以阻碍前进的脚步呢?那个时候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习哥哥勤奋努力,尽心尽力地付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坚持恪守这一原则,我想把这种精神真正贯穿到我的精髓里、灵魂里,带着它,我就无所畏惧了。也就是这样几十年的坚持,我的父母韶华早已远逝,而以垂垂老矣代之。我和哥哥也长大成人,哥哥是重点高校研究生毕业,现在在一家国企上班,生活稳定而富足。我则是二本院校的毕业生,刚工作不久。应该可以说是苦尽甘来,蒸蒸日上。我和哥哥一起有个约定,就是长大以后,一定好好孝顺父母,因为我们深深地知道父母的艰辛。对于一个农村家庭,供养两个孩子读大学,其中的很多艰辛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曾经的我们,虽然生活清苦,但我们内心是欢喜的,因为一家人的心都紧紧相连。曾经以为,我们一家人会一直这样下去,只是生活不是童话,曾经的些许美好却褪变为久远的回忆。一切的改变都从哥哥的初恋开始,当然也是哥哥的末恋,现在他们已结婚并有一个小宝贝。也许,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有祝福,虽然嫂子并不是理想中的那个人,虽然她对我们都
不好,包括我哥,但是哥哥无比执着。哥哥面对从未经历过的爱情,傻傻地继续发挥他那忘我付出的精神。哥哥在研一的时候,认识了小学毕业已进入社会十几年的嫂子,对她是一见钟情,然后变开始痴心而执着的追求。我们曾都以为耕耘就会有收获,付出必有回报,而在感情的世界里,很多的大道理和逻辑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父母只想哥哥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大学生,可以理解体贴哥哥,善解人意,和哥哥一起过甘于平淡的过日子,做好哥哥的贤内助。而嫂子恰恰是与父母理想人选截然相反的:追求时尚,喜欢性感的装扮,会说很多悦耳的话,却从不会在行动上有所兑现,不懂节俭,花钱大手大脚,最大的缺点是很懒和非常的不孝顺。和我哥在一起之后,什么都要我哥出钱,小到坐公交车,大到给她家人送钱。记得那个时候,我在读大学,一个人做了很多兼职攒了点钱,我舍不得买电脑,就一点一点存着留作自己的生活费。哥哥和嫂子在一起之后,开销很大,钱都不够用,我拿出自己的生活费给哥哥,其实,我心里明白哥哥用作何处,只是不忍心看到哥哥为难的样子。知道嫂子花钱花的很厉害,对哥哥只是一味索取,我们都认为她是一个贪图享受吃不了苦的人,于我们这样的家庭而言,真的不适合这样的女子。但哥哥不惜与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和嫂子一起,甚至偷偷领了结婚证。接着嫂子怀孕,母亲来照顾嫂子。在这之前,婆媳两人关系就很紧张,嫂子总是给我们脸色看,已发生了不少矛盾,可我哥坚持让母亲来照顾。母亲看不惯嫂子的懒、脏、乱。婆媳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直至彻底决裂。哥哥选择了嫂子,亦站在嫂子一边,母亲只能含泪回了乡下,只剩我一个人还在这里,每天看嫂子的脸色。每天看着嫂子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都是哥哥在忙忙碌碌,忙完工作又忙家务,我的心里很难过,不明白原本好好的日子怎么会过成这个样子,但是这是哥哥是甘情愿的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只是伤感:哥哥苦了那么多年,还是要继续辛苦一辈子了,没有人扶持和帮助,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一个人承担了。而我和母亲也想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就让这些琐碎随风都随风,或许这才是我们余生可以清净度日的唯一选择。未来我会更加对父母好,哥哥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会替他更好的孝顺我们可亲可敬可爱可怜的父母!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