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时,六个班级分为农技(农业枝术)、农机(三机一泵:抽水机、打稻机、手扶拖拉机和水泵)、卫生、政文四个专业,说是为迎合上山下乡。父母得知后,说一不二要我学医。他们最大的理由便是他俩都在县医院上班,父亲任医政处,母亲在挂号室,医生护士个个熟,说是学起来方便点。再说那个年代,听诊器、方向盘是流行手艺,走到哪里都用得上。尤其父亲似乎想起时被批斗的情景,一派家长作风:孩子,千万别当行政干部,那是清凉油,什么地方都可以擦,什么地方都可以抹。还是学一门手艺好。
可我却一意孤行,为了彻底告别令人头痛的数理化,还是选择了政文班,科程就是语文政治音体美,别提有多轻松。一年自由散漫的日子,着实让我尽了兴致。学乐器,搞绘画,练体育,临书法,玩摄影,洗相片,演节目,出尽了风头,真可谓是潇洒走一回。结果呢,高中一毕业统统半途而废,一样也没坚持到底,也就注定成不了气候。如果拿当下流行的考级制,有可能一个都过不了关。
在晥北读书时,除了寒暑假,我们还有农忙假,十天左右。如果不去乡下收割麦子,也可以去相关单位勤工俭学,叫做学工学农。有一年,我们政文班去县医院劳动锻炼,结束时老师要求每人写一篇作文。我和其他三位同学分在医药处制剂室,整天和大大小小的瓶子打交道,到处都是泉水叮咚响,嘻嘻哈哈闹了一个礼拜。一天洗瓶子时,我不小心把一个盐水瓶掉在地上摔碎了,吓得我不知所措,急得要哭。当班的大夫并没有责怪我,十分温和地说:小鬼,做事要用心,一个瓶子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可以看出你做事情的态度。洗瓶子看似简单,却与每个病人有很大的关系,洗得干净不干净是最重要的。学生出来劳动实践实际上也是对你们心理的一种考验。
返校后,大夫的一席话始终在耳边萦绕,我突发灵感,何不以此为素材写篇小说?就这样,第一篇小说《考试》当作作文上交了。没想到的是,在全校勤工俭学总结大会上,那篇《考试》成为优秀作文,公布在校园墙报栏上。那一刻,我的虚荣心一下得到了满足,整天屁颠屁颠的,不知天高地厚。当年的班主任是安徽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毕业的,他对我的褒奖和肯定,更加激发了我的写作兴趣。加上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又和校图书管理员混得烂熟,他也给我开后门,也就在那一年里,我几乎读遍了中外文学名著。
因我是独生子女,高中毕业后并没有去农村。父亲工作调动,举家迁往皖南一个茶场,我便成为国营正式职工。1977年恢复高考,我连续二年冲击独木桥,终因数理化荒废,止步于分数线以外,大学便成了一个遥远的梦。那时才怱然想起父母的教训,一切都悔之晚矣,只能听天由命,写作的兴趣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转机出现在七十年代未,茶场职工子弟学校教师扩编,茶场为堵住门庭若市的说情风,便从高考落选的前几名职工中选调学校任教,我也在其中,这才把准备还给学校的东西又重新拾了起来,但整天因忙于教学,写点什么一直静不下心来。
1985年,父亲离休易地安置回原籍浙江象山,我便子承父业,荣幸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行政干部,便又蒙发写东西的念头。那年月,谁能将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印的,哪怕是豆腐块也
好,都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人生大事。在无数次投稿石沉大海之后,1986年《宁波日报》终于刊发了我的一篇新闻稿,天呐,等你等了那么久,高兴得我几天没合眼。从那以后,在报社编辑周华生老师的指导下,陆陆续续有新闻稿件见报。转行民政后,在《今日象山》报社余志刚、吴伟峰、吴启超、郑丽敏等老师的鼓励和支持下,开始练笔其它文体。在本职工作中,又结识《中国社会报》社(公益时报·殡葬周刊)的主编程新明老师,他又积极给我指导,使我的写作范围又有延伸,数次被该报社评为优秀通讯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