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短暂的贵族生活
这是一部充满小资情调的、浪漫的爱情故事。男主人公罗序刚深爱漂亮、富有的大学同学云舒;却因自卑不敢向云舒示爱。怀着一腔激情和致富的心态,辞职下海。在商机云涌的海南,罗序刚迅速成为大富翁。这期间,他与美丽出众的主持人李红真有过神秘刺激的偷情;与白领阶层的李司有过充满激情的爱欲;与装修经理蒋丽萍有过生理冲动的一夜情。但这一切都无法让他忘怀云舒。云舒遇难后,罗在她的日记中,才知道云舒也深爱着他。 
第一章www.glzy8.com 中国最庞大的下载资料库下载
  雨已经下了几天,窗外的天空总是阴霾着。
  从窗口望出去,天空的颜色没有海的颜色亮。也就是说,天显得重,而海显得轻,这种情况时常在雨天里出现。雨天里,海面上很少有船,停泊在岸边的机动舢板也被窗玻璃扭动的雨水改变了形状。
  这两天我一直紧闭着窗户,可房间里还是充满了潮气和霉味儿。每到这样的天气我都想买一个烘干机什么的,可天晴之后,我又把买烘干机的事忘记了。
  李司在上午九点左右给我打来了电话,那时,我正酣睡着,电话一定是响了很久我才不耐烦地去接的。我用被子蒙上头,后来,就听到了李司柔细的声音。
  李司说可能下午去你那儿。
  “是吗?”我平静地说。
  “你好像不太欢迎我。”www.glzy8.com 中国最庞大的下载资料库下载
  我说没有啊。我的确没有——不欢迎她,我只是没表现出她所需要的那种热情罢了。有的时候,人们是需要表现出热情,不管这个热情是不是源自真实的心理,或者完全出于一种礼貌和习惯。我没有表现出热情,并不等于说我不欢迎她。
  “用我去机场接你吗?”我这样说,以补充我的“不热情。”
  “不用,我并不能确定我什么时候到你那儿。”
  “可是,……”我想了想说,“你大概找不到我家。”
  “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应该是在家的吧?”
  我撩开被子,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我说,我应该是在家的。
  李司的电话就挂断了。我看了看电话,当然,电话上什么也看不出,那里没有李司的模样,也没有李司的神态,观察电话,会给你造成这样的印象,一滚刚刚还响的电话突然静止了,电话本身就是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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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这不是李司的风格,以往,李司做什么都是比较周到的,办起事来一向井井有条。她给我打电话时应该说得更详细一些,比如为什么到我家来?如何来?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她是属于一次性探望还是要住一段时间?进一步说,一段时间是多久?三五天还是十几天,或者更久。等等。这些李司都没说,使用这种简约的方式应该是我而不是她。
  不管怎么说,李司的电话还是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她比以往显得神秘,不知道她的到来会给我古板的日常生活带来什么,一杯酸奶?一杯红酒?还是一杯苏打水?事实上,李司神秘的电话验证了我的猜测,她到我家是来“逃亡”的,作为一个被通缉的犯罪嫌疑人,而我的家成了她窝藏的地点。——当然,这是后话。
  我起床时已经到了中午,李司还没打来电话。我知道李司想找到我肯定还会打这个电话的,因为除了这个电话,我就没了其他的联系方式,我没有传呼机,也没有手机。我倒不是有意拒绝现代通讯工具,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用处。我还记得津子围说过的话,他说如果你不想用这些东西去联系别人,那么,这些东西就失去了它的作用,因为,如果人家真的想找你,无论怎样都可以找到你的。如果不想找你,你佩戴那些东西也没用。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事实上,手机和传呼机什么的,与我的生活现状真的没什么关系。
李司知道这一点,她只能给我打电话。当然,还有一个途径,李司也可以直接到我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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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冬天,她来过我家,不过,我怀疑她能不能找到我家,尽管她处世精明,做事周到,可我觉得,大多数女人都是没有方向感的。
  我的城市里总是有雨,我的记忆里也总是有雨。现在,我就坐在起了毛边的沙发上,端着温热的咖啡杯,透过玻璃窗望着凝滞的海面。这时的天空很厚重,也很浑浊,房间里的光线就更加暗。平日里,在阳光强烈的时候,我的房间里也算不上明亮透彻。窗外阳光灿烂,而屋子内由于多层格局的柱子,将光线分割成对比强烈的色彩,有的地方特别亮,而有的地方又特别暗。我的沙发就在暗的地方,那里靠近高大的柜式壁炉、落地灯和北侧窗户垂下来的帷幔。我想,坐在那里的我也一定是对比强烈的,一面脸明亮,一面脸幽暗。阴天就不同了,我脸部的色彩也会暧昧起来。
  在很多日子里,我就在这个房间里长久地坐着。我几乎不看电视,很少看书,更多的时间只是坐着,缅怀往事——事实上,我的年龄和经历都不足以让我缅怀往事,同时我也这样想过,缅怀往事并不是老年人的专利,而更多的老年人并没有在缅怀往事。有的时候,定义是老人之外的人下的,当我们看到一个老人发呆地坐在那儿,于是说他在缅怀往事,实际上,他也许什么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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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同,除了幻想之外,我不缅怀往事我就没别的事干了。
  李司上次来并没住在我家,她住在香格里拉大饭店,头一天她并没给我打电话,她和证券业的同行谈了一笔业务,又运作了三个亿的资金。她是这样对我说的。当时我笑着说,“运作”这个词在你的嘴里说出来,没有专业术语的感觉,倒好像是儿童摆的一种智力游戏,从这边运到那边。她认真地看着我,问:为什么有这样的印象?我本来不认真的一句话引起了她认真的态度,我可不想这样,于是,我匆忙结束了话题。我说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为什么?李司仍用严肃的眼神瞅我。
  我做了一个不太好看的手势,不想再说下去。比如我说还是不为什么,她会继续问,还是不为什么是为什么?我们会进入一个手心手背的怪圈里,没完没了,又没实际意义。
  最后我说:你显然不是找我谈业务的,这样吧,你想玩什么?
李司想了想,她说,是啊,可是,玩什么呢?
  我也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带你去我家,同时我再找两个朋友。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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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当然是男朋友,我知道你对女朋友是没兴趣的。
  李司笑了,她说我怎么会留给你这样一个印象。
  就这样,我开车带李司去了我家。进到屋子之后,李司兴奋地说:没想到你的房子这么漂亮,要知道这样,我应该住在你这里。
  我说那你就退房吧,二楼有专门的客房。
  李司问我:你住哪里?
  我说我有自己的房间。
  李司继续笑,她说那太没意思了,我看我还是回酒店去吧。
  那天晚上,我们搞了一个烛光晚宴,那是一顿丰盛的晚宴,赵阿姨为我们烧了八道菜。参加晚宴的有孙红兵,还有津子围。李司坐在三个男人中间,她的心情异常地好。想一想,就她一个女人,她当然地成了主角(赵阿姨没上餐桌,即便她上了餐桌她也是局外人),李司还多少有些忸怩作态,不像平时做职业经理人的她了。
  为了烘托气氛,那天晚上,我还特意放了云舒前几天送给我的CD,大家听了都会觉得有品位,但为了体现他们有品位,他们都不会说,这个曲子真有品位,那样,他们的品位就没了。
  
  晚宴开始时,大家还都显得有礼貌,但多半是因为拘谨,可喝了半瓶红酒之后,晚宴正式的气氛就被打破了,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话热烈起来。
  津子围问我还做俯卧撑吗?我知道他的意思,我瞅了瞅他,不答。
  显然,李司和孙红兵也知道俯卧撑的典故,李司斜着眼睛瞅了瞅我,武断地说,他做也没用的,浪费精力。孙红兵则大笑,属于哈哈那种大笑。
  其实我心里明白,津子围和孙红兵的心思没放在我身上,此刻,他们对李司比对我更有兴趣。这个时候,我和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成为了铺垫,他们最终是要表现自己,想让自己引起李司的注意。这当然是我希望看到的,在选择参加晚宴的朋友时,我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可惜,我要找的最幽默、最能调节气氛的人没找到,就找了孙红兵和津子围。
  孙红兵是市立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看上去他瘦削英俊,不过,他谈话的水平并不是很高,我所以找他来,主要是看好他对女人所具有的攻击性,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他都会无所顾忌地表现出对女人的热爱,大胆而热烈。我相信,没有女人会反感对自己表示热烈的男人,当然,她反感的人除外。孙红兵是主任医师,按社会上的“可比口径”,应该是正教授级别的,况且,孙红兵是博士学位,而李司只是硕士学位,他与李司相处不会觉得有压力。另一个是津子围,津子围是个作家,有的时候有点装“酷”,在我看来,他多少有点自恋倾向,他说在美女面前我可以不屑一顾,我说那能证明什么?他说并不想证明什么,就是这样。当然,我对他有这样的印象,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多次跟我讲,一个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的小女孩爱上了他,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放弃,他说放弃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关系到哲学的一个命题。我觉得他自我感觉良好,甚至过于良好了。找津子围来,并不是全冲着李司,我似乎觉得,该见一见津子围,倒不是有非得要见他的理由,我只是觉得,有日子没见了。
  事实证明,我找他们俩来是正确的,达到了亦庄亦谐的互动效果。从李司开心的笑容中,我的看法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其实,我费心思给李司找来了孙红兵和津子围,并不是对李司有所求,我想我不求李司什么,只要让李司开心就够了。如果一定要从某个角度找出必然的因果联系,那就是,李司曾经在接待我的时候也找了有趣的女伴,后来我和那个大腕有过一夜的经历,但那是令我反胃的、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我以漫不经心的方式安排了这个场面,是在向李司说明:看看,我介绍的朋友!
  当然,这里得排除两种误会:其一,我没给李司介绍跟婚姻有关系的男朋友,她虽然没结婚,但我不会给她介绍男朋友,这样的事可以跟任何人有关,但与我无关。其二,我们不是那种纯粹的“游戏男女”,我也不是在给李司介绍临时情人。当然,如果他们相识之后,李司与孙红兵或者津子围发生了据说是感情的那种东西,成为情人或者结婚组织家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礼节性地介绍朋友,往往更具有庄重感和吸引力,因为这样的朋友会有多种可能性,使他们相互间的选择有了宽度……还要补充说明一点,孙红兵和津子围都是已婚男人,可话又说回来,李司不会在意这些的。
而最根本的是,李司不可能和这两个男人有什么真正的结果。这里说的结果是:做情人和结婚。了不起,李司和他们在一起玩一玩,而已。
  就餐过程中,大家谈论了一些话题,还就一些时尚问题和社会现状进行了讨论,这样的谈话适合津子围,他时时迸发着新奇的念头和说法,而孙博士就显得捉襟见肘。也就是说,开始活跃的是津子围,而到后来,津子围变得少言少语,甚至沉默起来,恰恰是孙红兵活跃起来,他真刀真地对李司发起了进攻。李司大概觉得很受用,她爽朗地笑着,笑得太肆意了,一点庄重感都没有。——在这一过程中,我如同节目的组织者,把他们组织在我这座经常沉
  闷的老房子里。同时,我也是节目的欣赏者,看两个成熟的男人和一个女人第一次聚餐的生动场面。无论从政治、经济还是社会伦理的角度,你都会得出一个新鲜的结论——以往,我们习惯这样看问题。
  聚餐结束时,孙红兵已经在与津子围的竞争中占了上风。李司离开餐桌前对孙博士说:一会儿,我可有私人话题同你谈。李司瞅了瞅我和津子围补充说:是关于医疗方面的。
  津子围瞅了瞅我,他眨了眨眼睛。
  我猜想津子围所以在晚宴的后半段表现得漫不经心,大概他又进入到他所谓的“放弃”境界,这样的结果也符合他的性格逻辑,在这一点上,他与我一样,同属于观念男人,由于观念的拉动,显得十分“挑食”,而孙博士不同,他是本色男人,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尤其像李司这样——至少在表面上显得很有教养、很有品位,并且,长得也算好看的年轻女人。
  
  晚宴结束,我和津子围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他不喝咖啡只喝茶,我就陪他喝茶,我们聊起了“五月女性俱乐部”的事。孙红兵则和李司到了露台前的躺椅上谈有关“病情”。
  我对津子围说,俱乐部的事,你让我很尴尬。
  津子围说,那有什么尴尬的,我不去,有的是人愿意去。
  我说我已经对云舒做了承诺。本来,是云舒点名让你去的,我对她说肯定没问题,我保证能让津子围去,结果,我很没面子。
  “可你当时没说。”
  “我是没说,你当时的态度那样坚决,我想我说了也没用。”
  “可你没说。”
  “我现在说也不晚,你答应去吗?”
  “不,”津子围说,“我不会去的。我可没心情陪那些寂寞的女人。”
“五月女性俱乐部”是几个银领女士搞的,发起人是云舒和枫林国际英语私立学校的校长董女士和丽人模特公司的老板范宁。俱乐部设在“绿色港湾”咖啡店,成员大概是七个人,清一色的有钱单身女人——这里说的单身,是指现在单身,除云舒外,其余的全部有过婚史。
  根据云舒提供的情况,这些人平均年龄三十四点六岁,百分之百受过高等教育,其中,硕士研究生以上的占百分之四十以上(应该是三人);百分之七十以上有国外留学和生活的经历(应该是五人);资产情况云舒没说,我估计她们几个人中,资产最少的也在五百万元以上。这个“五月女性俱乐部”是拒绝男性加入的,不过,按云舒的话说,他们不拒绝男性去参加活动,比如讲课。
  云舒是谁?她是这部小说的女主人公。还有,我呢?我是这部小说的男主人公。
  ……我对津子围说,按云舒的说法,她们对讲课的人是十分挑剔的,选上谁是谁的荣幸。云舒还说,那个津子围有什么了不起,自以为是罢了。当然,后一句话我没对津子围讲。
  津子围说如果真像云舒说的那样,我还应该感谢她们看得起我。
  我说你不会是因为没有讲课费而拒绝她们吧?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尊严。”
  我说这就令人费解了。
  津子围说有什么好费解的,你看看她们出的题目:《劳伦斯爱情小说赏析》。让我和一群没有爱情的富姐讨论爱情,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什么人?你说是什么人?”
  “我是作家,不是为几个富的人。”
  “你把她们当成人民好了。”
  “问题是,她们不是人民。”
  “不是人民是什么?”
  “是富姐。”
  “你偷换概念,她们也是人民的一部分。”
  “即便是,我不想为这一部分人民服务。”
  我说这里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你自己把它搞混了。
  “什么?”
  我说你写的小说,而这几个富姐正是读者中的一个或几个,或者更具体一点说,你写了一篇《劳伦斯爱情小说赏析》的文章,这几个富姐在活动日里宣读你的文章,难道你不是在为她们服务?
  津子围想了想,说:可这毕竟是间接的。
  “那么就是说,你事实上已经在为她们服务了,只是服务方式上有所区别。”
  “可是……”
  “可是,你更看重的是形式而不是内容?”
  津子围被我激发出了斗志,他说有的时候,内容和形式是可以转化的。看重形式并不见得不对。
  我冷静地笑着,用没有声调起伏的语气:“比如说?”
  “比如说,”津子围皱了皱眉头,“比如说唱歌吧,有的人唱歌可以赚钱而有的人唱歌得自己掏钱。这不用详细解释,参加演出的人唱歌要出场费,而你去唱卡拉OK,你就要花钱。按你的说法,反正都是唱歌了,应该是一种待遇。”
我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不同的东西。
  “我却不这样看。再比如,我今天来参加你的晚宴……请别介意我举这个例子,这样举例是冒风险的。”
  我说你不必考虑那么多,你要举的例子我更有兴趣。
  津子围说:“比如今晚的晚宴,因为是你邀请,我来了。本来,艺术专修学院的老贾早就请我了,已经推了三次,定好是今天晚上见面,可我又推了,因为是你请我。”
  “你是想说,同样是吃饭是不是?”
  “是。并且,在吃饭本身上没有轻重缓急,都是联谊性的。”
  “可你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你说的老、老什么?”
  “老贾。”
  “对,老贾。”
  “说心里话,以前还没想过,刚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在一个同样性质的问题上,你完全可能做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甚至是矛盾的结论。”
  “太抽象了吧。”
  “就说吃饭吧,如果我去老贾那儿吃饭,我会觉得是给老贾面子,而到你这儿不同,好像是你给我面子。知道为什么吗?”
  我觉得津子围这个想法很新奇,当然想知道他说的“为什么”。
  我等着津子围回答,他却不回答了。
  “说呀,为什么?”
  津子围笑着说,以后对你说吧。
  “以后是什么时候?”
  “合适的时间和合适的地点。”
  我回头瞅了瞅露台处的李司和孙红兵,李司正将目光锁定在我这个目标上,我回头瞅她时,她就走了过来。李司说我想我得回酒店了。
  “我开车送你吧。”
  李司说不用了,我坐孙博士的车走,路上,我们还可以讨论我的病情。
  “你的病情?从没听你说过。”
  李司说当然了,女人的病情是不能对男人说的,不过,医生除外。李司说医生除外时还瞅了瞅孙红兵。我知道李司那个眼神与就餐前的不同之处。我想,这样也好,省得我去送她了,我正懒着呢。同时,我也瞅了瞅津子围,我的意思是,津子围应该说:正好,我可以搭顺路车。谁想,津子围什么都没说,我的示意或者说提示,他假装没看见。
  就这样,李司和孙红兵名正言顺地走了。送走他们之后,我对津子围说:你怎么不搭车走?
  津子围说这个时候搭车,我不向红兵讨挨骂吗?
  “你也看出来了?”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可是,我还是没逃过去,我可不愿晚上送人,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很没劲儿。”
  “那没办法,”津子围说,“你只能做一下牺牲了。”
  “唉,我是真不想动弹。”
  津子围说当然了,送李司和送我是不同的,尽管同样是送人,送李司属于主动想送,而送我是被动的、不情愿的,这正符合我们整个晚上谈论的话题。
  我说没办法,只好送你了,你知道我是被动的,可考虑到友谊,我还是努力去做。希望你重新考虑讲座的事,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我们情愿做的。
  津子围说那算了,我打个出租车吧。
  ……晚宴的第二天,我见到李司时,李司面色红润,增加了不少青春的光彩。李司说:孙博士把我送回酒店就回家了,他的车技不错。我故意傻笑,其实,李司不必对我“画蛇添足”
  ,而且,她做这样蹩脚的解释,把她原有的精明和智慧都抵消了。也许女人常常这样,在这类问题上一般都不从容和睿智。
  事实印证了我的判断,不久我知道孙红兵在酒店里和李司住了一夜,而且,他在家里引起了一场风波。孙红兵疑心重的妻子经过调查,发现我们伟大的孙博士并没有“在医院值班”,而孙红兵又解释不清夜不归宿的合理性,临时杜撰的理由自相矛盾,漏洞不少。
  这些都是往事。
  下午三点,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说是你吗李司?
  “李司?”
  我听声音不对,电话是云舒打来的。
  我说是云舒啊,我还以为是李司呢。说到这儿,我才想起云舒并不认识李司。云舒也没问李司是谁,她总是这样。
  云舒说你不会把沙龙的事忘了吧。
  经云舒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沙龙的事,其实昨天云舒就来过电话,她问我有没有时间,我说那要看什么事了。云舒说想请你参加一次沙龙活动。我说我也不会讲课。云舒说本来也没想请你讲课,董姐点名让你来的。我漫不经心地答应了。
  现在,我显然是不能离开了,如果我离开了,李司就一定找不到我,除非我给她留一个字条,告诉她去“蓝色港湾”咖啡店找我,问题是,如果李司去了“五月女性俱乐部”找我,云舒还有在场的人会觉得很不舒服,而李司也未必会去找我。并且,从我的角度来说,我也不应该这样。
  我对云舒说,等一会儿我给你电话。
  我知道沙龙活动定在下午五点,也就是说,我还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等李司,如果李司在这一个半小时内出现,我也许就把“撞车”的矛盾解决了。到那个时候我再给云舒打电话,我就变被动为主动了。我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不想得罪了云舒,津子围已经让我没面子了,如果我再令云舒失望,那可麻烦了。
  当然,如果一个半小时内李司没出现,我会放弃等李司而赴那个只因为面子而没有实际意义的沙龙吗?我面临着我和津子围讨论过的那个问题——对我来说成了难题。
  一直到四点四十分,李司还没给我挂来电话,我只好放弃等李司,去见云舒了。
  我打着雨伞从小楼里出来,正准备打开车库的电子遥控门。这时,我看到李司发暗的身影,她如同从风雨中掉下来的一般,形单影只,瑟瑟地站在我的大门前。我的心紧缩了一下。
就这样,李司坐在我的对面,她的面容显得憔悴,下眼睑已经出现了眼袋。外面的细雨并没有淋湿她的衣服,却有一些淋在头发上,她干净明亮的额头上的发丝打起了绺儿。
  我问李司,要不要喝点热咖啡。
  李司问我,有没有吃的?我饿坏了。
  这两天赵阿姨没来,我的厨房里除了一些可以用来直接食用的点心、水果和罐头之类的“成品”以外,没有生的东西。我说的生东西是指米面、鱼肉以及蔬菜什么的。其实,在我的印象中,李司也不下厨,生东西没用。
  我说冰箱有些东西,你一定不喜欢吃。要不这样,我带你去东海渔村海鲜馆,那里有活海鲜。
  李司说算了,还是吃点点心吧,最好有酸奶。
  我想应该是有的,于是说,我房间里的东西都属于你,说到这儿,我又补充了一句,吃的东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李司吃东西时,我给云舒挂了电话,告诉云舒我不能去蓝色港湾俱乐部了。云舒在电话的另一端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啊,我知道了。
  云舒总是这样,她不会像别人那样问我不去的原因,她不会在情绪中强烈地表现她的不满,她总是那么平静如水。
  李司吃过点心,又洗过澡,然后,她变得从容了,仪态优雅地坐在我的对面。
  我知道李司真的是饿急了,不然,她进了房间应该先洗澡,然后才就餐,程序上的变化体现了她的心态。这大概是我接她电话之后的第二个疑点。
  “最近怎么样?”李司先说话了。
  “还那样。”
  “还那样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没干什么。“你好像比以前白了。”
  我笑了笑,说:“算是恭维我?”
  “你认为是就是吧。”
  我是不是真的白了,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从逻辑上推论,我常年在这所老房子里,裸露在阳光下的时间很少,人是经不住“捂”的,一“捂”就该白了。可实际是不是这样?当然,白并不是“恭维”人的要素,真正贵族的皮肤应该是暗红色,配上颜色适中的高档面料服饰,才有味道。那种暗红不是日光暴晒的结果,而是经过遮挡和养护形成的。比如在高尔夫球场,你要戴有“舌头”的帽子,阳光通过折射给你的皮肤一点点染上了暗红色,这种颜色与暴晒的区别是,有递进的层次感,不易发黑。而白,并不符合我现在的身份。
我摇晃着手里的咖啡杯,等待着李司说话。她突然出现,似乎应该对我有一些说明。李司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说话。
  李司不说话,我只好说话了。
  “晚上请几个朋友过来?”
  李司说:“算了吧,现在谁都不想见。”
  “那么,孙博士呢?”
  “你告诉他我来啦?”李司显得紧张的样子。
  “没有。”
  李司松了一口气,她说我真的谁也不见,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
  “怕你有负担。”
  “我们不是朋友吗?”
  “如果我说我现在是在逃犯,你不会有负担吧?你有负担不说,我也会有负担的。我怕……你一时冲动,生出正义感,来个大义灭亲,把我送给。”
  我笑着说,看你的样子还真像一个逃犯。
  李司本能地瞅了瞅自己的衣着(实际上,衣着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现在穿的是睡衣)。她说是吗?……你知道吗?我没坐飞机,我是坐汽车来的,折腾得很疲劳。
  “你没坐飞机?”
  “是啊,我想,我已经被监控了,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一定会认识我。”
  这时,我一定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我变得有些口吃,我说:“你怎么说得跟、跟真的似的。”
  李司瞪着发圆的眼睛,她说本来就是真的。“是吗?”
  “怎么,你害怕了?”
  “我没有。”
  “可是,我已经看出你害怕了。”
  “我只是觉得突然,突然并不是害怕。”
  “那么,下一步你想怎么办?大义灭亲?”
  我说谈不上大义灭亲,我们之间没有亲属关系。亲属关系应该有血缘关系,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李司说那可不一定,夫妻之间就没有血缘关系。
  我说可那是一种间接的血缘关系。
  “我们之间呢?”
  李司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司说没关系,你想告发我,我也不会怪你的,只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看错了人。
  李司这样说。她就是这样的人,这才真正符合她以往的性格。表面上看,她说的话是把决定权给了你,实际上她已经做了决定。这个决定是:你不可以告发我。其实,我还没想过告发她的问题,我一直对“告密者”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我不想成为“告密者”。
  我说你看人没错,我不可能告发你。
  李司说你不要匆忙做决定,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一旦我被抓了,你可能成为窝藏犯。
  我说这些不需要你的提醒,如果你不信任我,一定不会同我讲你的事,既然你已经讲出来,说明你心里有底,知道我不会告发你的。
  “那你……真的不怕被连累?”
  “怕。”
  “还不是!”
  “可我不知道我就不怕了,我只是接待了一个老朋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我怎么会是窝藏犯?”
  李司咯咯地笑,她说你这个家伙!
李司的确没对我讲什么,比如她因为什么被通缉的,严重到什么程度?这些她都没讲,我也没问她。不管怎么说,在我家里,她似乎有了安全感,刚开始见到她时的窘迫神态荡然无存,她又有了无拘无束(多少有点放肆)的笑声,她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李司。
  李司不说什么,我想我也可以猜测出来,这些年,我身边的同业朋友纷纷改弦易辙,解甲归田。他们用“上下进出”来概括和描述。上,就是提拔了,李司属于这一类的,她由分公司经理提拔到总部,做了分管经营的老总。下,就是下来了,比如我,退出金融证券业,赋闲在家,有点养尊处优也有点百无聊赖。进,就是进去了,整天和钱打交道的人,似乎对钱司空见惯了,可喜欢钱的胃口更容易增大。这些年,的调整太快,管理上的缺口也太大,一些人在“淘金”的过程中出现了闪失,被司法机关抓进了监狱。出,就是出国了。而有的时候,“上下进出”还相互转换,比如李司,她本来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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