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
在文学的历史长河中,汉乐府诗虽然没有《诗经》的地位显赫,但是其自有不可磨灭的重大价值。汉乐府是对《诗经》现实主义的直接传承,并且汉乐府诗又是继《诗经》之后的一大创新。这两部巨著的婚恋诗在内容及文学艺术方面存在着很多不同之处。分析与对比这些不同之处能使我们更加深入的了解《诗经》与汉乐府诗。
关键词:诗经 汉乐府 婚恋诗 结构 内容 艺术 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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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乐府诗与《诗经》婚恋诗之比较
两汉乐府诗产生于汉代,它是中国古代诗歌史上又一壮丽的景观,与产生于周代的《诗经》相比,它更能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它的结构特征、思想内容、艺术风格与《诗经》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一、汉乐府诗与《诗经》题材、结构的对比
就诗的精神说,《诗经》和汉乐府诗是相同的。就具体的诗说,汉乐府诗绝不是《诗经》所能范围,虽然传统的看法是《诗经》的地位高很多。最显著的当然是诗形的进步【1】。就从题材上来说,○1汉乐府诗题材的范围比《诗经》广,如:《上邪》《饮马长城窟行》表现爱情忠贞;《有所思》《白头吟》《上山采蘼芜》表现妇女被男人抛弃;《孔雀东南飞》表现礼教的残忍;《陌上桑》表现女子美丽、坚贞、智慧等。○2汉乐府诗题材中的内容比《诗经》新鲜。就婚恋诗来讲,汉乐府诗还照样给人新鲜之感。如写爱情的《上邪》比《鄘风·柏舟》、《王凤·大车》,《上邪》中诗人一连用了五种不可能发生的自然现象发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比《大车》中以太阳作证“谓予不信,有如皦日”表现的更新颖和感情的深沉方面是有一些程度上的差别的;写弃妇的《上山采蘼芜》比《氓》和《谷风》。假如把最能见汉乐府诗特色的叙述诗来进行比较,如:《陌上桑》、《陇西行》、《孔雀东南飞》,这些对应着社会人事和一般历史故事的发展起来的诗篇,当然更不是《诗经》时代所能有的。
就结构方面而言,《诗经》与汉乐府诗的差别主要表现在体式、篇幅和句式。○1体式。《诗体式主要是赋、比、兴的运用,如:《郑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与嗟鸠兮,无食桑葚”。而汉乐府诗中的婚恋诗叙述体式则是以对话形式的叙述体式出现,如:《上山采蘼芜》“长跪问故夫:‘新人复如何?’‘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孔雀东南飞》:“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陌上桑》“‘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2篇幅。《诗经》的篇幅基本上是以短小、简练的为主,如:《柏舟》、《摽有梅》。而汉乐府诗中有叙事故事长的篇目,如:《陌上桑》、《孔雀东南飞》。○3句式。《诗经》句式比较整齐,多以四言为主,而汉乐府诗的句式则比较灵活多变,实现了由四言诗向杂言诗和五言诗的过渡。如:汉乐府诗中的《白头吟》、《上邪》、《有所思》等。《诗经》善于运用重章叠句如《周南·汉广》、《郑风·狡童》,并且还善于运用叠字、双声、叠韵的词语,如:“苍苍”、“参差”、“窈窕”等。而汉乐府诗很少存在这类的现象。
二、汉乐府诗与《诗经》中女子对爱情追求的对比
虽然《诗经》和汉乐府诗都是以叙述爱情为主的诗歌集,但是在表达爱情的程度方面则由明显的差别。
《诗经》中的女子在表达爱情上是有感而发,但是一般都比较委婉,喜欢用“比”的手法,不敢大胆和直接的表露爱情,尤其是害怕家长的反对。如:《诗经》中的《将仲子》“岂敢爱之,畏我父母…岂敢爱之,畏我诸兄……岂敢爱之,畏人之言”。这首诗歌写一个姑娘由于礼教的束缚,不能自由、大胆地会见她的男朋友,怕父母、兄弟干涉,怕左邻右舍的非议【2】。这种矛盾的心理冲突在《诗经》中处处可见,如:《诗经》中的《大车》、《柏舟》同样是表现出自己内心向追求自由的爱情,但是由于种种的障碍导致复杂矛盾的心理。
而汉乐府诗中的女子在追求爱情的态度上与《诗经》中的女子迥然不同。汉乐府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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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部分是“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现实,这类作品很少出现像《诗经》女子中的矛盾心理,而是大胆的表现了对爱情的渴望,其感情强烈、气势奔放,并且还塑造了许多泼辣,刚毅,顽强,勇敢的女子形象。如:汉乐府诗中的《上邪》“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此诗是写以女子以天地为证,向她所爱的男子表现忠贞不渝的爱情;又如:《白头吟》,此诗以其鲜明的主题、深刻的思想意义,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敢于反抗夫权、对携贰其心、朝思暮想的男子毅然表示决绝的女性形象 【3】。
三、汉乐府诗与《诗经》中弃妇诗的对比
在男女不平等的夫权社会,婚姻的幸福对妇女来说,常常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在这种不平等的社会下,《诗经》和汉乐府诗中的以弃妇为题材的诗歌为数不少。虽然《诗经》和汉乐府诗都有弃妇诗,但是《诗经》中的弃妇和汉乐府诗中的弃妇,两者所描写与叙事的角度等又是大有不同的。
第一,描写弃妇的经历不一样。《诗经》中《古风》与《氓》,充满了对负心人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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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恨和责难,是《诗经》弃妇诗的代表作。《谷风》写一位妇人因为丈夫另娶新欢,而把她赶出家门的不幸遭遇。《谷风》通篇写妇人对丈夫行径的控诉和谴责,说丈夫动辄发怒,不取自己的好德行“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新娶了妻子就不屑要我“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氓》则回忆了当初与丈夫由恋爱到结婚,自己几年来的辛苦操劳,日月不息,而后来年老色衰,丈夫抛弃了自己。诗中谴责丈夫“二三其德”、“至于暴矣”,感叹自己可悲的命运。这两首诗无论是《谷风》的夹叙夹议、还是《氓》的回忆追思,我们均可以从字句中了解到女主人公婚姻悲剧的来龙去脉,均可以直接倾听到女主人公的痛苦的呼声。
汉乐府诗中的弃妇之作很少像《谷风》和《氓》一样,用叙述的方式把来龙去脉都描写清楚,汉乐府诗中侧重用对话的方式来进行描述,如汉乐府诗中的《上山采蘼芜》。《山上采蘼芜》的作者另辟蹊径,本诗没有着眼于叙述男女主人公当初如何相识、结婚,之后女子又如何被抛弃,以及让女主人公诉苦、谴责和伤心,而是别开生面地选择了生活的一个横断面、一次巧遇【5】。虽然次诗歌没有《谷风》与《氓》描写的细腻,但是在这短短的几十字的对话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女主人公是一个人善良“长跪问故夫”、勤劳又能干“颜色虽相似,手抓不相如” 、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的妇女,并且全诗以“新人不如故”结尾,可以间接的让我们知道女主人公被抛弃是无辜的与男主人公喜新厌旧的心理。
第二,《诗经》对负心男人应该遭到良心的谴责的意识非常淡薄,更多的是自怨自艾,即使男子有负于她,他们还是痴痴的怀念昔日美好的日子,期盼有一天可以破镜重圆,如:《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而汉乐府诗中的女子无论是被抛弃,还是被抛弃后重逢,女子都表现出不卑不亢。她们怨恨男子的负心更多于自怨自艾,她们更为大胆的叙述出男子应该遭到良心的谴责,如:《有所思》和《白头吟》。《有所思》是听到所爱者已有他心时的愤懑情感的骤然进发,真率动人的表现出女主人公“闻君有他心”时的复杂思想活动,且女子还对男子做出了“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的决绝之词。《白头吟》则写其因见弃于用情不专的丈夫而表示决绝之词“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此诗最后是以“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表示女子觉得丈夫应该遭到道德上的谴责。
四、汉乐府诗与《诗经》题材、艺术、技巧的对比
汉乐府诗从《诗经》的诗风发展而来的,在艺术风格上和《诗经》(十五国风)诗歌难免有共通之处——语言活泼清新,朴素自然。在共通的基础上,汉乐府诗在艺术上又有创新和突破。这主要体现在:第一,娴熟巧妙的叙述手法——汉乐府诗最重要的艺术特色。汉乐府诗中是有很多抒情,议论的诗歌,但其最优秀的代表还是叙述诗歌。这些叙述诗歌有以下几个特点:○1善于选取角度,扑捉画面。如:汉乐府诗中的《上山采蘼芜》,此篇诗歌的虽然描写仅仅是长篇故事片里的一个短镜头。但是我们却可以从他们山下两人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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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了解到很多有关于她们背后的故事;又如:《孔雀东南飞》、《陌上桑》,此两篇诗歌都是描写的一个完整的故事。○2初具规模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在汉乐府诗中刻画人物更多的是通过人物的对话、行动、独白来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表现人物的性格。如:《陌上桑》,此篇诗歌中的女主人公罗敷机智、坚贞、聪慧以及反抗太守调笑的那种不可凌犯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通过对话来刻画的“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置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又如:《孔雀东南飞》中写焦母捶床来表现出她的蛮横不讲道理“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生动刻画出她这个冷酷的封建家长的形象。此诗歌中还多处运用了内心独白的描写:“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七为君妇,心中长苦悲……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这些内心独白更深刻的揭示了女主人公刘兰芝的命运的悲惨。虽然汉乐府诗中的人物性格的描写,从总体上看,还是粗线条的,但比起《诗经》中这类作品,已有明显进步,它标志着中国诗歌史上叙事诗歌的一大发展。○3更富有浪漫色彩。《诗经》和汉乐府诗都具有浪漫的色彩,但是《诗经》的浪漫和汉乐府诗的浪漫又有不同之处。《诗经》中的婚恋诗,热烈而浪漫,纯净而委婉,如:《郑风·漆消》、《召南·关唯 》。在汉乐府诗中,这种浪漫主义色彩的表现之一就是在现实的故事中加上浪漫的想象。如:《孔雀东南飞》的结尾,虽然这种结尾在现实生活中是个悲剧,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结尾才为我们增加了浪漫的想象;又如:《上邪》,此篇诗歌以凝重坚贞的语调、奔放不羁的节律,向对方倾诉地老天荒此情不渝的爱念【6】。这种爱念在我们现在的看来,不也很浪漫吗?
第二,“感于哀乐,缘事而发”——自觉而有意识的创作。汉乐府诗诗是继《诗经》之后,古代民歌的又一次大汇集,不同于《诗经》(《诗经》也诗现实主义)的是,它开创了诗歌现代主义的新风。如:汉乐府诗中的《上邪》、《上山采蘼芜》比《诗经》中的《柏舟》、《氓》,这两个不同时代的诗篇同样为了追求爱情,但是汉乐府诗更贴近生活,如:《上山采蘼芜》、《上邪》的语言生活气息浓烈去且更口语化。正因为汉乐府诗比《诗经》更“有感而发”,所以让我们觉得更真实、更感人。又如:“汉乐府诗中的《陌上桑》、《孔雀东南飞》比《七月》、《生民》。
在技巧方面,汉乐府诗比《诗经》更上一筹。第一,在夸张手法上的运用,如:汉乐府诗的《陌上桑》,此篇在描写女主人公秦罗敷的美貌时并没有直接描写,而是间接的用旁人的夸张的行为来衬托出罗敷的美貌“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此诗歌的作者为了表现秦罗敷的美丽,对人们见到罗敷时种种状态加以夸张,将罗敷之美表现的淋漓尽致。
第二,在写实手法上的运用。汉乐府诗在反映现实的手法上,主要是通过现实生活的典型事件来再现生活。它捕捉的是某个人物、某个家庭、某个场合,如:《妇病行》、《陌上桑》等这些极普通但是有最具有代表性的题材,鲜明而深刻的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形象而准确地指出了社会的本质及其矛盾【7】。且《诗经》和汉乐府诗内容都是反映当时广大人民的生活以及记录了当时人民的社会风貌,可以说是反映当时年代风貌的一面镜子。如:《诗经》中的《郑风·溱洧》,此诗歌描写了在节日中那女欢乐聚会的盛况。按郑国的风俗,三月初三这天,男女都要到溱、洧二水的岸边举行祭祀,祈祷幸福。青年男女们也趁此机会欢乐相会,倾吐胸怀【8】。它从客观角度真实再现了青年男女到郊外踏青休憩,参加盛大集会的情景。这种真实的描写,让诗歌更富有生活情趣。
结语
《诗经》与汉乐府的婚恋诗虽然存在这千丝万缕的关联,但是仔细分析与对比,两者之间又存在着相当多的差别。在这些差别中,我们可以更深刻的了解到汉乐府诗的艺术价值。也许在我们的心中《诗经》的地位远远高于汉乐府诗,但是汉乐府诗的语言风格一直影响到建安文学、唐代新乐府运动。而它的现实主义精神也一直是贯穿到从建安到唐代的诗歌史上。所以汉乐府诗的艺术价值是不容我们忽视的,它非常值得我们反复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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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余冠英著.《乐府诗选》【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2】陈子展、杜月村著.《国学大讲堂之诗经导读》【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8,122. 【3】石文英主编.《汉诗赏析集》【M】.成都:巴蜀书社出版.1988,85 【4】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一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60 【5】石文英主编.《汉诗赏析集》【M】.成都:巴蜀书社出版.1988.108 【6】郁贤皓主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第二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38 【7】孙立师飈编著.先秦两汉文学史》【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9,248 【8】朱瑞珠、赵祯锟选注.《诗经菁华》【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参考文献目录:
【1】石文英主编.《汉诗赏析集》【M】.成都:巴蜀书社出版.1988 【2】孙立师飈编著.先秦两汉文学史》【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9 【3】陈子展、杜月村著.《国学大讲堂之诗经导读》【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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