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卷第３期 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ｕａｉｈａｉ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Ｖｏ１．１３ Ｎｏ．３ Ｍａｒ．２０１５ ２０１５年３月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２０９５—３３３Ｘ．２０１５．０３．０１２ 从《烦恼人生》看新写实小说对革命现实主义的颠覆 饶 眺 （成宁职业技术学院人文艺术系，湖北咸宁４３７１００） 摘 要：新写实小说是在２Ｏ世纪８０年代中后期兴起的一种创作潮流，这类小说是利用还原生活的 写实手法来体现出普通人们的生存面貌和精神面貌的接近自然主义的一种写实，是对现实主义传 统的变异和发展。池莉的《烦恼人生》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性作品。小说以“民间”以及富有七情六 欲的小人物为题材，通过描写庸常的人和其生活，描写出这些人的平凡生活和其喜怒哀乐。小说通 过对生活的还原以及人物的生存背景和生活面貌等的描写，显示了人生的普遍意义，完成了对革命 现实主义的颠覆。 关键词：新写实小说；《烦恼人生》；革命现实主义；颠覆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４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２Ｏ９５—３３３Ｘ（２０１５）０３—００４１—０３ 新写实小说是新时期文学中的一个新现象，它 的诞生和现实主义有着不解之缘，有人认为新写实 恒等新写实小说作家推出了大量的新写实小说，这 些新写实小说也由此成为了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中国文 学中的最后一个浪潮。 小说是现实主义创作的一次改革和发展，其中包含 了现代化的新思想。池莉的《烦恼人生》作为新写实 小说的代表作之一，给人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俗”， 整部小说可以说就是一个个俗人的人生。在《烦恼 由于新写实小说是在先锋小说的后期兴起的， 因此新写实小说的兴起也是对先锋小说疏离大众读 者的一种颠覆。先前的先锋小说在内容上主要是对 人生》这部小说中，池莉通过对庸俗人生活的描述， 揭示了这类人的忙碌人生和低级趣味，也描写了他 们生活中充斥着的各种各样的烦恼。最后，小说通 传统文化的颠覆，其创作原则是违反约定俗成，在欣 赏习惯上也故意违反传统的欣赏习惯，先锋小说在 创作时只是片面地追求艺术形式和创作风格上的新 过这些人的生活琐事以及他们的烦恼，来体现生活 重压之下这类人的疲惫以及他们心灵的呻吟。 一颖，坚持艺术是一切创作的最高点，不承担任何义 务，而对于个人主体的追求和历史意义的确立已较 为淡薄。由此可以看出，先锋小说表现出来的是一 、新写实主义与《烦恼人生》 种与大众兴趣相反的高姿态，一般的读者很难接受 这种高姿态的思想内涵。新写实小说是对于人类生 存的真实状态的探讨，其内容主要是对人们窘迫的 物质生活状况以及与之相关的心理和生理状态的关 在２０世纪的中后期，兴起了一种新的小说思 潮——新写实主义。新写实小说的出现是与２０世 纪８０年代文学中的消极理想、政治热情的下降以及 个体生存艰难的复杂现实相对应的。新写实小说不 同于历史上已有的现实主义，也与现代主义的“先锋 派”文学有所不同，新写实小说是小说创作低谷中出 现的一种新的文学倾向。新写实小说主要以现实为 主，是通过对现实生活的还原来真诚地面对生活、面 注，此类小说主要思想是把人们生活的意义规定在 生活本相的描述过程中 新写实小说的产生，代表 了社会转型期文学世俗化的价值取向，即人们对物 质的需求超过了对理想的追求，逐渐趋向平庸而消 解了对崇高的追求。因此，新写实小说中的描写对 象大多是一些平庸之辈的平凡人生，在以这类人物 对现实、面对人生。对于新写实小说，从总体的文学 角度来看，它还在现实主义这个大范畴之内，但具有 了一些开放性和包容性，它集聚了现代主义各种流 为主的小说中，既没有明确的理想，也没有澎湃的激 情，有的只是世俗间的经验和感性的欲望。而新写 派艺术上的长处。２Ｏ世纪８０年代，池莉、方方，刘 实小说中对这种平庸生活的描写，也正是此类小说 ＊收稿日期：２０１５－０１—１４；修订日期：２０１５－０２－１８ 作者筒介：饶眺（１９７１一），女，湖北成宁人，咸宁职业技术学院人文艺术系讲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方面的研究。 ４２ 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２０ｉ５年３月 的意义所在。 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之一池莉曾对自己的小 说命名：“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因此，在新写实 小说作家看来，活着是人类最大的意义，在她们的小 说中，把人生简化为活着，小说内容旨在还原现实的 生活状态并从中表现出反激情、反浪漫、反理想的倾 向性。 池莉新写实小说《烦恼人生》更加注重于市民生 活所面临的一些生存限定以及生存遭遇，是对底层 市民生活人生需求以及生活欲望的着重表现，这种 平凡个体生命以及卑微琐碎的世俗生活往往有着其 新颖的叙事形式，其创作的热点在某种程度上直接 引起广大读者的反响。这种对集体主义的强调，更 加注重人生过程的突出、人生过程本身意义的强调 以及理性概括阴影的回避，以平民的角度对各种习 惯深度模式进行规避，以打破传统现实主义上的一 些政治教化，打破理想化的人生，从根本上将人类复 杂并难以言说的人生感受直接激起。 二、新写实小说对革命现实主义中理想与崇高 的颠覆 （一）《烦恼人生》中对于崇高的消解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末期，池莉发表了小说《烦恼人 生》，这篇小说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烦恼人生》与其 他新写实小说相比，既没有拓宽创作路数，也没有较 为新颖的写作手法，真正能够打动人的，是文章内容 和现实生活中平庸百姓相联系的那份亲和力，将平 庸百姓日常生活的真实情况和那些琐碎的生存体验 在小说中还原。在《烦恼人生》中，主要描写了与人 们生活密切相关的柴米油盐以及吃喝拉撒睡等生活 琐事，使池莉的小说由崇高转向了凡俗的人生 在此之前，革命现实主义小说曾用不同的理论 方式来阐述情节的内容，但是其中的主线还是崇高 的审美理念。在革命现实主义中的牢固基石是理想 主义和现实主义。而新写实小说却与革命现实主义 小说强调的崇高审美理论相反，在新写实小说作家 看来，革命现实主义小说中表现出来的崇高思想，如 空中楼阁一般缺乏现实基础 有的只是虚幻的浪漫 和激情。在池莉看来，缺乏事实作为背景的激情和 崇高是被蔑视的创作，而在她眼中的事实背景是平 庸百姓的凡俗人生。因此在池莉的《烦恼人生》中， 主要讲述的是平凡人的平凡生活，通过这种创作来 体现对革命现实主义中崇高理想的颠覆。 《烦恼人生》中的主人公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 在他的身上没有革命现实主义小说里的那种高大形 象，也没有受到众人敬仰的英雄气质，从他身上体现 出来的是渺小和卑微，他的生活中伴随着的是酸甜 苦辣咸的人生味道。小说通过对主人公印家厚的描 写，可以看到工人阶级和知识分子之间的那种颠覆 效果。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的中国，工人是受人羡慕 的一份工作，但是在《烦恼人生》中，这种待遇却无从 找寻，主人公印家厚虽属于工人阶级，但是他已经不 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形象，而是每天都在不停的奔 波中，过着那种索然无味的生活。在印家厚一天的 生活当中，烦恼和卑微总是相伴而生并且紧密地缠 绕在一起。在这样一个生活背景当中，印家厚由当 时相对优越的工人阶级跌落为一个平庸的小市民。 另外，《烦恼人生》在描写人物和环境的关系时， 对于革命现实主义小说中人物对环境的反作用描写 采用缩小甚至忽略的态度。在革命现实主义小说 中，英雄人物在面对制约他们的环境时，通常采用反 抗的方式来摆脱这种束缚，无论这种反抗的结果如 何，都会带来一种审美效果，也就是读者对这类人物 的敬仰之情，唤起人们的那种崇高的审美心理，进而 进化人们的心灵。但是从《烦恼人生》中印家厚身 上，读者看到的却是对那种崇高的英雄形象的颠覆。 若从印家厚本身的条件来看，他完全符合那种英雄 人物形象，他长相俊美，受过专业的技术培训，多才 多艺，性格温厚，就连和他一起下乡的知青都对他所 具备的条件和才能给予了肯定。但是拥有这么多优 厚条件的人，在生活中却是唯唯诺诺，在面对分房子 的问题上不去努力争取，面对现实中的无奈从不去 反抗，而是选择对现实环境的屈从。从小说中的主 人公形象可以看出，池莉是从小市民的视角来看待 当下，内容呈现出的多是平淡的日常生活，这种描写 将革命现实主义小说中所摒弃的日常生活描写展现 开来，同时也体现出对那种英雄形象以及崇高理想 的偏离。 （二）《烦恼人生》中对革命现实主义理想化的 颠覆 这种对理想化的颠覆是从反浪漫的“唯物”与卑 微中体现出来的。新写实小说中体现出来的主体是 “活着”，而革命现实主义小说中体现出的主体是“生 活”，由“活着”主体来代替“生活”这一主体，就显现 出新写实小说面向卑微的审美情趣。从审美的角度 来看，新写实小说与革命现实主义小说最大的区别 就是新写实小说中重点描写的是现实生活中的卑微 性，从对卑微人生的认同来颠覆革命现实小说中那 种理想化。卑微体现出来的是一种人的处境以及人 对自己处境的那种感受和精神状态，普遍的卑微性 是那种随处可见又不起眼的卑微。如果把理想化比 作是美好的梦境，那么卑微则是对理想化的颠覆，是 第３期 对美好梦境的剥离。 饶 眺：从《烦恼人生》看新写实小说对革命现实主义的颠覆 这种现象存在的原因进行了剖析。 ４３ 在《烦恼人生》这部小说中，物质是高于一切的， 而理想、爱情都是从物质现实中剥离出来的，是相对 三、结语 新写实小说由于其独特的特征而受到广大读者 的喜爱。新写实小说作家着力采用一种客观冷静的 态度来面对现实，试图述说社会生活的原态。新写 实小说通过对现实生活的还原，使读者对此类小说 立的一面。在这样的物质现实生活中，温情脉脉的 爱情已经没有立足之地，而仅存的浪漫情感也在物 质生活中被摧毁得烟消云散。《烦恼人生》中，池莉 通过对主人公印家厚的一天生活描写来描述平凡人 的卑微一生。在物质现实生活中，人们ｘ，－ｔ精神理想 产生一定亲切感，但是这类小说虽然在一定程度上 的追求逐渐消隐，更没有浪漫的存在，正如小说中提 引起读者的共鸣，但是对于这些现象背后表现出来 到的“网”和“梦”，“网”是人们无法摆脱的现实生活， 的社会本质，却没有进行深度挖掘，因此表现出这类 由于这道“网”的存在，阻拦了人们通向理想的道路， 新写实小说的不深刻与不成熟。 同时人们还要在这张“网”中接受各种无形的压迫； 而“梦”只是对“网”中人们的安慰，当“梦”醒时，现实 参考文献： 依旧是如此的残酷。 ［１］刘淑莉．发掘遮蔽的人性——论池莉新写实小说对世 在《烦恼人生》中，印家厚被惊醒 这就暗示读 俗人性的关怀［Ｊ］．淮海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Ｏ１０ 者，当人们从梦中醒来回归到现实生活中时，梦就不 （４）：５４—５６． 存在了。在印家厚的梦中，一切都是美好的，但是回 ［２］ 白丽．从池莉的《烦恼人生》管窥新写实小说［Ｊ］．北方文 归到现实生活中，梦境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的只 学：下旬刊，２０１４（２）：２９． 是满口的苦涩。在平凡人的平庸生活当中，浪漫似 ［３］杜娟．从池莉的《烦恼人生》看新写实小说的特征［Ｊ］．青 乎是一种奢侈品，小说中主人公由一等奖换为了三 年文学家，２０１１（２２）：５． ［４］ 魏娜．浅谈池莉创作中的人生观和烦恼人生形态ＥＪ］．金 等奖，本来计划请老婆吃西餐的想法落空了，印家厚 田，２０１１（１１）：６０． 的这种心态反映出一种物欲的社会生活，在这种生 ［５］刘蔓．文学是一个关于绝望的故事——分析池莉笔下 活中人们不但迷失了对理想的心态，更是对理想的 的“烦恼人生”ＥＪ］．文艺生活：中旬刊，２０１３（１０）：６． 一种怀疑。从这种生活状态中，小说从更深层次对 Ｎｅｗ Ｒｅａｌｉｓｔｉｃ Ｎｏｖｅｌｓ Ｒｅｔｏｒｔｉｎｇ ＲｅＶ０ｌｕｔｉ０ｎａｒｙ Ｒｅａｌｉｓｍ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Ｓｔｕｄｙ ｏｆ Ｗｏｒｒｉｅｄ Ｌｉｆｅ ＲＡｏ Ｔｉａｏ （Ｄｅｐｔ．ｏｆ Ａｒｔｓ ａｎｄ 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Ｘｉａｎｎｉｎｇ 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 Ｃｏｌｌｅｇｅ，Ｘｉａｎｎｉｎｇ ４３７１０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ｎｅｗ ｒｅａｌｉｓｔｉｃ ｎｏｖｅｌ ｉｓ ａ ｋｉｎｄ ｏｆ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ｔｒｅｎｄ ｉｎ ｔｈｅ ｌａｔｅ ８０’Ｓ ｉｎ ｔｗｅｎｔｉｅｔｈ ｃｅｎｔｕｒｙ，ｗｈｉｃｈ ｉｓ ｔｈｅ ｕｓｅ ｏｆ ｌｉｆｅ ｒｅｄｕｃｔｉｏｎ ｒｅａｌｉｓｍ ｔｏ ｒｅｔｉｅｃｔ ａ ｒｅａｌｉｓｔｉｃ ｏｒｄｉｎａｒｙ ｐｅｏｐｌｅ ｌｉｖｉｎｇ ａｐｐｅａｒ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ｍｅｎｔａｌ ｏｕｔ— ｌｏｏｋ ｎａｔｕｒａｌｉｓｔｉｃ．Ｉｔ ｉｓ ｔｈｅ ｖａｒｉ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ｒｅａｌｉｓｍ．Ｗｏｒｒｉｅｄ Ｌｉｆｅ ｂｙ Ｃｈｉ Ｌｉ ｉｓ ｏｎｅ ｏｆ ｔｈｅ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 ｗｏｒｋｓ．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ｃｏｍｍｏｎ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ｅｍｏ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ｓｅｎｓｏｒｙ ｐｌ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ｓ ｔｈｅ ｓｕｂｊ ｅｃｔ ｍａｔ－ ｔｅｒ，ｉｔ ｄｅｐｉｃｔｓ ｔｈｅｓｅ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ｏｒｄｉｎａｒｙ 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ｔｈｅｉｒ ｆｅｅｌｉｎｇｓ．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ｒｅｓｔｏ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ｌｉｆｅ，ｔｈ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 Ｓ ｌｉｆｅ ｂａｃｋｇｒ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ｌｉｖｉｎｇ ｃｏｎｄｉｔｉｏｎｓ，ｉｔ ｓｈｏｗｓ ｔｈ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ａｌ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ｏｆ 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ｒｅｔｏｒｔｓ ｔｈｅ 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ａｒｙ ｒｅａｌｉｓｍ．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ｎｅｗ ｒｅａｌｉｓｔｉｃ ｆｉｃｔｉｏｎ；Ｗｏｒｒｉｅｄ Ｌｉｆｅ；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ａｒｙ ｒｅａｌｉｓｍ；ｒｅｔｏｒａｔｉｏｎ （责任编辑：韩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