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则笑话:一个将去赶考的秀才,整日愁容满面。他的妻子很不理解,就问道:“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写文章难道比我生孩子还难吗?”秀才摇摇头说:“你生孩子肚子里有孩子,可我肚子里是空空的啊!”这虽是一则笑话,但却揭示了一个道理:写作离不开生活的积累。但仅有生活的积累还不够,还要有对生活的深切感受。试想,在司马迁那个时代,受宫刑的肯定不只是司马迁一个人,但只有司马迁写出了《史记》;在赵树理那个时代,长期生活在农村搞调查研究的肯定不只是赵树理一个人,但只有赵树理写出了《小二黑结婚》;在塞万提斯那个时代,当水手、蹲大牢的也肯定不只是塞万提斯一个人,但只有塞万提斯写出了《唐·吉诃德》。为什么别人不能,只有他们才写出了这些不朽的作品呢?这是因为他们不仅具有丰富的生活积累,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能用心去感受生活。
感受生活,才能写出好作品。那么,怎样去感受生活呢? 1.用心观察生活。
同样是浸泡在生活里,为什么有人感到无东西可写,有人却能发现很多新鲜可写的东西呢?因为前者不善于观察,后者善于观察。福楼拜教莫泊桑写作的第一课就是观察。有一次,他们俩在街上一起散步时,迎面走来了一辆牛车。福楼拜便要求莫泊桑以这辆牛车为题材,写几篇内容各不相同的散文。在福楼拜的循循引导下,莫泊桑用了长达十年的功夫对生活进行观察,进行写作训练,终于一
举成名,成为举世公认的短篇小说大师。
观察不仅要用眼看,还要用心去看。不用心去看,就像蜻蜓点水、浮光掠影,对事物的认识只能停留在表面上。只有用心去看,才能发现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才能写出别人写不出的文字。例如徐迟的《枯叶蝴蝶》。《枯叶蝴蝶》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生长在“峨眉山下”、“伏虎寺旁”的一种蝴蝶,它们“为了保护自己”而伪装成“一张干枯的树叶”。然而,正因为这种伪装给它们带来了更大的灾难:人们欣赏它们“隐蔽的美丽与憔悴”,更加紧去捕捉它。“将它制成标本,作为一种商品去出售”,而“价钱越来越高”,以致于“把它捕捉得再也没有了”,这一生物品种也“快要绝种了”。而国家的禁捕,则“更增加了它的身价”;“枯叶蝶真是因此而要绝对地灭绝了”。对于枯叶蝴蝶的故事,作者不是只看到表象,落意于枯叶蝴蝶的保护,而是对这一表象进行思考,落意于社会上某些善于伪装的人,虽然隐瞒了自己的真相,将假象给人看,但却瞒不过人们的眼睛,其结果也会像枯叶蝴蝶一样,逃不过被捕捉的命运。这个立意,是用心观察、感受生活的结晶。 2.培养对生活的特殊感受能力。
文章的好坏,与作者对生活的特殊感受是分不开的。一篇文字,没有特殊感受,就未免会落入窠臼;有了特殊感受,才能另辟蹊径。例如,同样是写“愁”,由于感受不同,其特点也不同。“愁”可以有形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愁”可以有长度:“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李白《秋
浦歌》)“愁”可以有广度:“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柳宗元《登柳州城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愁”可以有重量:“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李清照《武陵春》)“愁”可以有浓度:“斜阳挂深枝。映浓愁浅黛,遥山眉妩”(袁吉华《瑞鹤仙》)“愁”还可以“乱”:“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冯延巳《鹊踏枝》)简简单单一个愁字,只因缘于不同的感受,也就有了不同的新鲜滋味。特殊的感受是属于个人的,而不是属于大众的;或者说,特殊的感受是个人化的,而非大众化的。对某一事物,如果你的感受和大多数人的感受是一样的,那么,这就等于缺乏感受,就写不出令人回眸的文字。据说,有一次,李白去登黄鹤楼,登楼时诗兴勃发,但当他看到崔颢的诗作《黄鹤楼》以后,不得不为之辍笔。他感慨地说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李白为什么看了崔颢的诗作以后就不再题诗了呢?其原因就是李白没有比崔颢更新的感受,没有更新的感受,就不能打动读者,就写不出好诗。
思考是通向生活的桥梁,是点燃思想的火把。要写出具有活力和激情的文字,我们还要学会思考。
学会思考,首先要养成多思的习惯。看到小草,我们应想到一种精神;看到蓝天,我们应想到一种境界;看到白云,我们应想到一种生活态度;看到小鸟从眼前掠过,我们应想到大自然的和谐美妙。或者,我们应该分别会想到其它许多东西。“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多思,我们还要注意从多侧面、多角度来展开联
想。例如,我们看到父亲,既可以想到他的可敬、可赞、可佩,也可以想到他的可怜、可悲、可叹;既可以想到他的过去和现在,也可以想到他的明天和未来;既可以想到他的为人处世、生活态度,也可以想到他的思想作风和思维方式。有了多侧面、多角度的思考,生活的内涵就丰富了,写作的角度就广泛了。
思考生活,是在用心感受生活基础上的理性思考,是一种对客观事物的概括认识。我们看到杨柳发芽,便会想到春天来了;看到枯落的黄叶便会想到秋天到了。“春天来了”、“秋天到了”,这两个事实不是我们直接看到的,而是由“杨柳发芽”、“枯落的黄叶”这两种自然现象作为媒介经过思考而得到的。这种思考得到的东西就是理性、概括的认识。
要获得生活的理性、概括认识,就要深入思考。要做到深入思考,我们应着重注意以下三点: 1.由此及彼
由此及彼,是以已知的生活为基础来推出事物本质意义的思考。一般来说,“此”是生活的实在,彼是生活的理性。因此,由此及彼,也可以说是由实及虚,由生活的实在到生活的理性的思考方法。例如《邹忌讽齐王纳谏》,这篇文章先写邹忌的妻、妾、客都夸赞他比城北徐公漂亮,然后写他暮寝时对妻、妾、客夸美的思考——“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由此,邹忌又联想到作为一国之君的齐王,其宫妇左右、朝廷之臣、四境之内莫不“私王”、“畏王”、“欲有求于王”
现实,推想出齐王遭受蒙蔽“甚矣”的情景。这种推想,由家庭私事到国家大事,由此及彼,由小到大,把问题逐步推向了深入。 2.由表及里
“表”,是事物的“表象”;“里”,是事物的内在本质。由表及里,就是通过对事物“表象”进行分析综合抽绎出内在规律和本质的一种思考方法。例如歌剧《白毛女》的创作。《白毛女》写的是一个“白毛仙姑”的故事:解放后,河北某村常有“白毛仙姑”出现。白毛仙姑住在奶奶庙,村人每月初一、十五都要为她上供。后来,村干部逮住了“白毛仙姑”。原来所谓的“白毛仙姑”竟是被恶霸地主逼得走投无路而逃匿深山的良家孤女。这个材料,最初有人把它作为“破除迷信”的主题来写;后来,又有人把它作为“反迷信和反封建”相结合的主题来写;最后,经过不断地讨论,不断地修改,才把它确定为“旧社会把人逼成鬼,新社会把‘鬼 变成人”的反映两种社会变化的主题。《白毛女》主题的衍变过程,说明了在创作中由表及里、由现象到本质、由浅显到深刻的思考过程。只有从现象披示出本质,才能挖掘出鲜明深刻的思想,才能抒写出深刻有力的作品。 3.由个别到一般
个别是生活的具象,一般是生活的抽象。如果说个别是星星,那么抽象则是蓝天,有了星星蓝天才变得美丽。歌德说:”诗人究竟是为一般而找特殊,还是为在特殊中显出一般,这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区别。由第一种程序产生出寓意诗,其中特殊只作为例证或典范
才有价值,但在第二种程序才特别适宜于诗的本质,它表现出一种特殊,并不想到或明指到一般。”歌德这段话讲得很透彻。他认为:“为一般而找特殊”产生的是“寓意诗”,“在特殊中显出一般”才“特别适宜于诗的本质”。因此,在写作中,最为要紧的是紧紧地把握住个别的、具体的、特殊的东西,并通过自己的思考,把它上升为对人们普遍情绪和感情的概括。这种概括愈广泛,就愈具有典型意义,就愈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鲁迅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中写道,我作品中的人物,“没有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所谓“拼凑起来”,正是对生活中“种种人”的概括化和典型化。概括化、典型化了的形象之所以具有意义,是因为这个形象已经超越了特殊和个别。就像鲁迅笔下的阿q,塞万提斯笔下的唐o吉诃德,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它们已不是某一个人物,而是社会某一类人物的典型,是一个上升到共性的“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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