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 投资农业要深刻把握农业的本质特征 文／程国强 近年来．农业越来越受到资本的追 风险产业。农产品生产具有空间布局的广 游、下游那些适宜产业化、规模化与集约 捧， “投资农业”成为一个热门话题。仔 细观察农业投资热的背后，不免令人忧虑 和担心。企业或投资者对农业的认知，主 要从逐利视角单纯理解农业的产业本质， 这与中国赋予农业的实际内涵存有较大距 离。他们对农业的投资冲动，试图绕开、 甚至突破现有制度框架，无视政策环境的 刚性约束，其风险不可预期。 部分企业对农业投资的政策与制度 需求，最终不可避免地落在一个核心点 上：土地问题。无论在农业产业链的哪个 环节，土地对资本的诱惑如影随形。笔者 曾经提醒过，工商资本进入农业的商业模 式和赢利点不在农业自身。其最终的渴望 是土地。这在当前城镇化加速发展时期， 可能会显得更加急不可待。 那么．究竟农业是什么？为什么越 来越多的工商资本正在考虑进入农￣Ｌｓ同 时也有不少农业企业在惆怅徘徊？为什么 大型工商资本会考虑投资农业？是市场取 向，还是土地诱惑，抑或是政策指引？现 在到了要界定政策边界、明确政策取向的 关键时期。 目前对农业的认知，至少有三种视 角，即农业是自然再生产和经济再生产相 交织的产业；农业是永不衰退的产业；农 业是安天下、稳民心的战略产业，是国家 自立、经济繁荣和社会安定的基础。 投资农业。认识其本质至关重 要。需要把握农业的本质特征。 其一，弱质性。与非农部门相比， 农业总是处于相对不利的地位。一是农业 生产是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相互交织的高 泛性、时间分布的集中性以及市场信号影 响的滞后性，农产品价格总是呈周期性波 动。二是大部分农产品数量大、价值低、 不易储存，价格缺乏弹性，即便价格低廉 也必须及时销售出去。反之，即便价格高 涨，因没有库存也无法通过生产及时调节 供给。三是农业科研周期长、技术进步 慢、农业劳动力转移过程漫长，要素产出 的经济效益偏低，农业比较利益始终呈持 续下降趋势。 其二，公共产品属性。如粮食等主要 农产品供给，确保了国家粮食安全，也是 保持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的基础支撑。 其三。外部性。农业具有多功能性 特征，如形成农业景观、保持生物多样 性、保护水土和环境、发挥就业缓冲作 用、维持社会稳定等。特别是，中国作为 发展中人口大国，不得不经历一个漫长的 减少农民的过程，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 内，农业仍然耍发挥缓解就业压力、吸收 农村劳动力的“海绵效应”。这种外部性， 是工商资本投资农业难以顾及的本质涵 义．也是形成工业化进程中中国农业政策 的基本底线。 简言之，农业的弱质性、公共性以及 外部性，决定着农业产业大多市场性不 足，赢利性较弱。当然，那些适宜产业 化、规模化、集约化的养殖业、加工业除 外。这决定了，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为什 么大多数国家会给农业以支持保护。反过 来，也使我们关注，为什么中国目前会形 成农业投资热？ 我们支持并鼓励投资农业产业链上 化的产业，这跨越了农业的约束性，极具 投资价值与发展潜力。同时这也是国际经 验，世界上几大成功的农牧企业，无不建 立了服务于农业产业体系的价值链。我们 真正担心的是，工商资本进入与土地要素 密切相关的种养环节，会加速土地非粮 化、非农化，最终乃至扰乱工业化、城镇 化进程。 一个历史性案例。日本１９６１至１９７０ 年，是农业劳动力减少得最多、也是农业 现代化最关键的１Ｏ年，成功向非农部门 转移了４３３万农业劳动力，成为除美国之 外，人口超过１亿的国家实现农业现代化 的２个国家之一。这是值得中国借鉴的重 要经验。中国农民基数巨大，目前每年转 移１５００万一２０ｏ０万人，今后至少还有上 亿的农业人口需要转移。在如此巨大的农 业人口转移完成之前，土地的意义不言而 喻。 在工业化、城镇化进程中．农民转移 与土地问题，也有深刻的历史教训。２００５ 年，巴西和墨西哥的城市化率高达８４％和 ７６％、农业劳动力分别只占１４％＊Ｎ １８．６％． 却有巨量的城市和农村贫民，城市贫民窟 成为社会之殇。显然．有着近１４亿之巨 人口的中国，难以承受如此之伤痛：目前 城市还有众多没有完全转变身份的农民 工，农村还有巨量农民等待转移。所谓避 免落人“中等收入陷阱”，正是隐含着中 国绝不能重蹈如此之战略失误。历史也不 能给予中国试错的机会。 顺利实现农民转移是中国不同于其他 国家的一项艰巨任务。在真正的城镇化完 中国合作经济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１３ ２１ 感讲 土地财产权是农民权利体系的基础 文／高新军 现代社会管理是建立在权利和义务 义上是对自己财产权利的维护，也是在更 整的。很难设想，一个只靠出卖劳动力的农 平衡基础上的。对于社会弱势产业和弱势 基础的意义上主张自己的权利。这种从劳 民能够有持续参与社会管理的积极性和动 到公共服务享有权，又到财产权 力。也很难设想，那些缺乏财产收入，只靠 群体，其权利的保障是社会公正和平等的 动收益权，基础。而社会的公正和平等是生产力发展 的发展，催化并显示出我国农民权利意识 有限工资生活的农民对农村和社区的管理 和社会进步的基石。在我国，就社会整体而 的觉醒，也在更大程度上反映了我国农村 的信赖是值得的。 言，农民是弱势群体，其权利的保障是全社 改革深入发展所面临的新挑战和新问题。社会管理权是农民当家作主的权利。 会实现公正、平等的试金石。 显然，这依旧是发生在农村的矛盾，但 农民要实现这个权利，必须要有参与的动 仔细观察，矛盾所导致的结果已经悄然发 力．同时必须组织起来。而这两者都与农民 生了变化。这种变化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基 的财产权密切相关。只有当农民有了财产 于财产权基础上的农民自组织水平的提 的时候，为保护自己的财产，他们才会有参 在清晰的土地产权基础上构建 农民权利体系 经过３０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农村 高，和与此相伴的农民参与意识的加强。 的社会矛盾也经历了聚集、破解、再次聚 与的动力；为实现自己的财产权利，他们才 我国３０多年农村改革开放发展的实 能够组织起来，用自己争得的话语权，来与 集、再次破解的过程。过去计划经济条件下 践告诉我们，农民权利是一个体系。它至少 比他们强大很多的公司谈判和与政府对 的平均主义大锅饭矛盾，通过农村家庭联 应由经济收益权、社会管理权、社会福利权 话。 产承包责任制予以了破解；沉重的农村税 等构成。同时，农民权利体系的构筑必须建 费仍担支撑起的农村公共服务，在２００６年 立在农民财产权的基础上。停止征收农业税、加大政府对农村的投入 社会福利权是农民享有政府提供的公 共服务的权利。尽管农村现在取消了直接 在农民权利体系中，经济收益权是农 的农业税，但是农民依然是间接税的纳税 之后也予以了化解；在新一轮城市化的浪 民权益中最基础的部分。这种收益权与农 人．依然有权利享有政府提供的均等化的 潮中，农村土地问题已经成为目前我国农 村的生产要素相联系，一方面它表现为农 公共服务。农民还是有选举权的公民，虽然 村矛盾的焦点。 村劳动力的流动：另一方面则与土地的流 目前他们能够直接选举的只是村级自治组 如果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农民 转相联系。前者是劳动力价值的体现，是农 织的领导人、县人大代表和部分试点的乡 政府官员，但是，我国基层民主政 为自己争取平等合理的劳动收益权，摆脱 民的劳动收入。后者是农民财产价值的体 镇党委、沉重的农村税费负担，是农民为自己争取 现，是农民的财产性收入。在任何一个社 治发展的目标，就是要将这种直接选举，逐 平等的公共服务享有权的话，那么，农民对 会，如果农民只有劳动收入，缺乏财产性收 步在乡镇甚至向县以上更高层级的政府推 自己承包土地使用权利的保护，在更大意 入的话，很难说他们的经济收益权利是完 开。这样看来，广大农民逐步对各级政府官 成之前，农业基本经营制度设计和农地政 结合的新型农业经营体系。创新农业经营 最后，再回头看看，你为什么投资农 策调整，必须服从这一战略需求，这也是 制度，或许是新一轮农业发展的逻辑起 业？是市场取向？是土地诱惑？还是政策 现阶段农业的基本内涵。 即使１０—２Ｏ年后，中国完成了工业 点。 指引？ 笔者坚定地认为，农业是永不衰退的 只有对农业内涵及其历史任务有深刻 化、城镇化，农业人口减少到极限，但相 而清醒的认识，才能在战略上把握今后适 朝阳产业。如果你投资了农业，希望你不 对其他国家而言，中国农业小规模家庭经 应城镇化、农业现代化趋向的农业经营制 要打土地的主意。期待你专注农业产业 营的格局也不会有根本性改变。因此，十 度与农地政策，正确界定土地集中与农民 链，做一个百年老店！ 八大报告提出，发展多种形式规模经营， 就业、转移的协调边界，给农业投资合理 构建集约化、专业化、组织化、社会化相 的定位、规范的引导。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 员） 己己中国合作经济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１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