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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神秘之城谢子龙影像艺术馆设计

来源:九壹网
[ uED ] 114 | 08 | 2018

Crashed into the Mysterious City

The Design of Xie Zilong Photography Museum

坠入神秘之城

谢子龙影像艺术馆设计

文_魏春雨 湖南大学建筑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地方工作室主持建筑师     沈 昕 湖南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研究生     张 光 湖南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研究生

1场地中相对独立的环境和建筑是什么关系?是景观还是共存?这取决于我们的观念。如果将环境和建筑看作独立的个体,首先需要思考个体所具有的特征,使之区别于其它而被体验,同时具有包容而非遮蔽它者的独立性。之后是对于建筑本身的思考及场所的营造,若将场所的营造区分为无意识和有意识,谢子龙影像艺术馆的设计属于后者,存有的意识源于我们对影像艺术的理解以及展陈影像艺术的思辨,不同类型的建筑所营造的场所氛围是迥异的。重要的是如何营造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场所”,罗西的方法是把类型从具体的地点和时间中分离出来,通过类比将基于记忆之上的某种心理图式注入到新建的场所中。[1]

作为独立的个体

谢子龙影像艺术馆建于环境优美的洋湖湿地公园之内,有别于惯常所追求的以环境烘托建筑或建筑藏匿于环境中的配合游戏,设计之初即把建筑与湿地设定为两个独立的个体,以探索在互不隶属的并置中如何让二者产生既对立又对话的共存关系。依此初衷,我们有意将入口设置在二层—建筑的腰部,沿着缓坡向上的进入方式是与湿地的脱离而非粘连,人们恍惚地立于既入了湿地又未能被草甸完全包裹的建筑面前,无意中误入了建筑与环境的第一次对话里,本次对话的主题落于入口两侧的一层屋顶无边界水面与不远处湿地湖面的映接关系之上,它们相互彰显着各自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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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白石子铺底的人工水池与自然的湖面隔空对话。行至坡图1 主入口

道的尽端即是展馆的入口,入口位于一个巨大的三角圆图2 直指天空的“锥塔”图3  “神谕之谜”锥底部,立于此,像被一束天光笼罩,又似上帝胸前之图4  《一条街道的神秘与忧郁》,契里柯图5  《形而上的三角形》,契里柯手,形成庇护。向内凹入的洞口削弱锥体与地面的冲撞,图6  《不安之旅》,契里柯

同时也自然地将人们吸纳进建筑的身体之中。

坠入神秘之城

光是一切影像的前提和灵魂。摄影师把“光”引入相机,而后将影像留住,这个过程具有两面性:一面通过相机认知世界,另一面通过相机认识自我。影像艺术展馆的设计也具有两面性:建筑之内是不同于日常的自我思考,建筑以外是对城市的反思,于是,我们得到了一个更大的、封闭质朴的、承载光的“容器”。轻微的偏转动作暗示建筑在城市中几欲抽身却又不得不沉静下来的复杂心情,转而通过角部被揭开的三角边庭以及压低的横向长窗来小心地窥探城市。“德·契里柯持续地向我们传达出城市的神秘,以及在黄昏时,或者是在大炮的轰鸣向人们宣告正午来临时意大利建筑的平静与沉思特性。”[2]在沉思的外表之下影像馆早已把自己的内心拟成了一座德·契里柯式的神秘之城:窄闭的方体入口把光和人引入建筑内,使他们共同完成一次时空影像的驻留。巨大的锥塔直指天空,悬于半空的、被截断的街道以及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洞口,共同制造着充满着停滞感的奇怪感受,迫使人们意识到影像馆内、呈现于眼前的这个城市是有别于日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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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OPLE ]人物/魏春雨 wEichunyu

456城市,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于是他们瞬间坠入到这个“建筑城市”之中,开始寻找起关于时间的线索,也在此刻,建筑已俨然成为了每个个体心中所独有的、不同的记忆之城。影像艺术以多元的方式呈现:媒体、图片、影像装置等,如何将它们并置于同一时间并与空间发生联系?通高展厅、分层展厅、围合封闭的展厅以及视线相互连通的开敞展厅,探讨空间的丰富性是为了能尽可能多地展示出影像作品背后的故事。人们在一楼用平视的视角观展,而在二楼又拥有可俯视一楼展厅视角,并在俯瞰画面之内加入了一楼观展人的行为尺度。类比人们对于城市的记忆:在楼上看街道,看广场,看行人。“将一个事物与另一个相联系的记忆链条解释了我所看见的事情的逻辑。但如果我们允许在某个时刻,因为某种无以言表的原因,独立于我们的意志之外,这个链条被打断了,谁知道我将怎样看人?看笼子?看图像?看书?”[3]陈展方式的思考受契里柯形而上绘画的影响,它暗示着一种新的、隐喻的空间图式语言。建筑内一段狭长压低的水平洞口所制造的被拉长的阴影是对空间的重新分割而不仅是画面构成,被分割后的展陈用光表达出时间的神秘性,从而引发人们进入到一种沉思的状态:也许是光和影像的深层关系。“把一般的日常体验并置在一起,将真实的、可信的东西变成不大可能存在的幻想的东西。”[4]艺术本身,包含影像、绘画、建筑都是对未知事物的不否定也不肯定,它通过提供局部的线索引导人们去参与,去探索和揭示未知的世界,思考关于生命的《神谕之谜》。然而,这建筑内部的一切远离日常当然是我们事先的思考和“安排”:运用高纯度的白色清水混凝土而拒绝任何装饰,白色是一种包含光谱中所有颜色光的颜色,因此可以说白色包含了所有颜色的线索;清水混凝土也很大程度上去除了日常生活中的物质化,而让建筑的空间结构呈现出中性的状态;相互穿插、对望的坡道在未知的地方被打断,又于陌生的地方被

接续,这是我们制造的玩笑,它的目的不为让人顺行只为使人迷失,行走其上,你并不知它通向哪里,犹豫是否在中途的岔口更改自己的选择,不知对面坡道上的那个人是如何闯入又将行往何处,甚至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四周埋伏的坡道、洞口、挑台处的多双眼睛窥视着。此时,也许你已察觉出这座记忆之城已悄然转变成了生命个体的命运之城:将一直处于无尽的“好奇—探寻—揭示—欣喜—获得—忘记—迷失”的循环往复之中。

馆内所展陈的影像分明表达着不同的世界,我们不可能将它们无差别地统一到任一个有序的叙事里,于是仔细制造一场空间的悬念,悬念即故事中人物、情节发展以及结局皆为未知,因此每个人所进入的都是不同的叙事。转瞬间,看似安排完满的神秘之城,整篇叙事却被一道神谕般的、倾泻而下的天光打破,人们得以于自己的循环往复中获得解放,他们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顷刻间便得到了时间当下的启示,走出了这座神秘之城,重返琐碎的日常之中。

第三次无声对话

不同的是,这时的日常虽充斥着各种熟悉的声音,能隔着玻璃看见室外檐下的场地上正在准备的一场明日婚礼,空气里飘来咖啡牛奶的味道,但由于仍身处这座影像建筑馆内,人们像似醒又非醒于一场奇怪的梦一般,模糊的周遭均被淹没于建筑与湿地环境的第二次对话当中,然而这次它们之间显然已经就水面的接续争论达成了共识,不再互不退让。之前还固执己见的建筑试探性地张开手臂,将一小片“湖泊”拥揽入怀,先前白色的石子被黑色取代,在光的反射下深不见底,湖水平静地贴近建筑以示回应。波光粼粼的墙面上留下一条飞鸟划过的痕迹,一条既似山又似水的曲折负形,究竟有什么隐喻?细认下,墙面上清晰凸嵌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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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图7 展厅与坡道

道直跑楼梯的轮廓,左侧的缺口提供了线索,悬念迫使人们推门并跨出建筑,循疑惑而去。墙后隐匿着一处通向某处的神秘通道,拾级而上,梯顶为一处精心设计的休憩与张望之所,可以近距离观赏湿地的绝美景观。你或许已在暗自庆幸,差点就错过了建筑藏在心底、未曾发声的、与环境的第三次对话。

记忆后被神性所取代,形成了特定的、新的场所。

后记

建筑落成之后,我们陆续得到运营方的反馈,许多观众用手抚摸着丝滑般白色清水感慨:“快看,这堵墙是由一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有些细心好奇的观众留言:“墙面上的装饰圆孔很好看,但为什么有的空心的,有的是实心的?设计原因是什么?”。从以上问题可以看出白色清水砼极大改变了公众对混凝土材料粗糙与廉价的成见,这是一个积极的开始,希望影像馆能在公众的心中播下一粒种子,传播建筑和艺术,逐步提高城市的文化品味。

回望与猜想

当人们在远处回望时,那座城早已被抹得不留痕迹,依旧十分冷峻的面孔还在坚持向观者制造着最后一个悖论:几乎完全封闭的立面把内容拒之门外。之后,人们对于建筑内部的再读成为了“不可能”,却反而于猜想中制造出了更多的透明想象:建筑下半部体量比较清晰明了,而上半部由于外部的开窗设洞极为克制,为阅读内部空间设置重重障碍。观者不免对建筑内部的空间有所猜想,于是将各自脑中的片段重拾并拼凑在一起,试图构筑出连续的想象画面。最后,所有人都惊讶于他们所拥有的、唯一的共同记忆竟是那天光,“光”恰是我们去有意识地营造原本并不存在的场所的思考原点,考虑到珍藏人类印记的地方均是神性的殿堂,我们发现了教堂的类型。罗西的方法是从历史中移植类型来联系场所与记忆,以此抹去历史并超越实际的场所。[1]康德认为“图式是在人类心灵深处隐藏

[5]

“神圣”“殿着的一种技艺……是想象力的先验产物。”

图片来源

图1,2,3:张光摄影

图4: https://www. wikiart.org/en/giorgio-de-chiric;图5: http://www.abcgallery.com/C/chirico/chirico9.html;

图6: https://www.moma.org/collection/works/78736?locale=zh图7:姚力摄影

堂”“洗涤人心”都与教堂类型传达的精神氛围密切相关,“光”又源自人们对于教堂建筑类型的记忆心理图式,其是人脑中已有的经验网络,包含着认知者的经验、情绪、动机与兴趣,在进行知觉时,图式对新觉察到的信息会起引导、组合的作用。因此,影像馆不是在建筑形态上模仿教堂,而是借助并移植了教堂中特有的、潜藏在人们心灵深处的神性的“光影”记忆,形成两者“异质同构”1的基础,通过“光”的类比将基于记忆之上的心理图式注入影像馆之中,历史进入

注释

1.在《异质同构》一书中关于“异质同构”的定义:从广义角度而言,系指不同内涵的事物具有相同的内在结构,是格式塔心理学的理论核心之一。格式塔心理学认为,在人与自然的网络之中,物质的物理活动、人体的生理活动和大脑的心理活动之间,虽然存在着本质的差别,但物、身、心三者在“力”的样式上具有一致的倾向,具有同形的关系,即为“异质同形”。一旦这几种不同邻域的“力”的作用模式达到结构上的一致时,就有可能激起审美经验,这就是“异质同构”。正是在这种“异质同构”的作用下,人们才在外部事物和建筑形式中直接感受到“活力”“生命”“运动”“平衡”等性质。参考文献[1]阿尔多·罗西.城市建筑学[M].黄士钧译.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6:10

[2] LORETO G.Giogio de Chirico [J].Grey Room,2011,(44):88

[3] CHIRICO G D. On Metaphysical Art [J].Metaphysical Art, 2016 (14/16):38[4]魏春雨.制约下的游离[J].城市·环境·设计(043):163[5]伊曼努尔·康德. 纯粹理性批判[M].邓晓芒译.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4:141

(本文原载于《时代建筑》2018年第1期第110~119页,经作者删减后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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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记录的是一次生活的事件,形成的关键在于对时间精确的捕捉;建筑所容纳的是人们生活的全部历史,它并不强调时间的精确性,而更关注日常生活中的非日常性,正如契里柯画作中被拉长的影子,它给人带来的神秘与不安,此中包含着多重不确定的丰富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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